皇甫绿奔过去扶起皇甫蓝，皇甫蓝站起来就要去抢皮褥子，鸟蛋道：“算了，一块皮褥子而已。”
皇甫蓝道：“那怎么成，不能让人欺负啊！”
抢了皮褥子的一群人在角落里撕扯，侥幸撕下一块，就拼命往嘴里塞，皮子大，嘴小。皮子在喉咙里咽不下去，涨得脸通红，翻倒在地上呃呃出声。
鸟蛋到一处岩壁下安坐，白狼匍匐在鸟蛋脚边，皇甫兄弟坐在旁边，看着一群人如同野狗一般在争抢。
皇甫蓝道：“真饿啊，我闻到了羊肉香味！”
皇甫绿道：“我也闻到了！”
鸟蛋道：“一会儿不管有什么好吃的，你们一定不要吃！”
皇甫红道：“是！”
莫日根到了栅栏前，一脚踢开栅栏，迈步进了栅栏，立在中央，两手各自高踢着一只流着油的烤羊，骄傲如同君王。
素人们的眼睛泛着绿光，却是瑟缩在石壁下，不敢上前。莫日根丢下一只羊，将另外一只羊撕碎，一块块羊肉分掷各处。素人们再也忍受不住，疯狂的撕扯争抢起来。
莫日根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素人一拥而上争抢，如同疯狗一般。
有一块肉落在了鸟蛋眼前，白狼咆哮一声，却不去抢食。皇甫蓝禁不住伸手去够，鸟蛋道：“住手！”
皇甫蓝艰难住手，道：“肉啊！”
旁边一个素人疯狂冲过，抢走了羊肉。
鸟蛋大声道：“都不要吃，有毒！”
没有一个人听，甚至没有一个人停顿一下。
皇甫绿道：“下毒这么麻烦，直接杀了我们算了。”
皇甫红道：“当日毡房里面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皇甫蓝道：“他们都没事啊。”
鸟蛋道：“毒通常发作都是很慢的，这两只羊被风铃草的汁液浸泡过，不能吃的。”
皇甫蓝道：“怎么知道？”
鸟蛋道：“细看就知道，羊身、羊腿上的颜色发蓝，跟正常的颜色都不一样。”
皇甫蓝道：“烤的吧！”
不过怎么说，顷刻间连骨头都不剩，皇甫三兄弟也只能咽吐沫了。
鸟蛋道：“皇甫红，你父亲是怎么说的我？”
皇甫红道：“——说什么？”
鸟蛋道：“你也算是名门之后，你父亲没有嘱托，你会大早晨起来跑到人家门口自愿充当奴仆？”
皇甫红道：“是，师父教训的是。那天夜里父亲将我叫起，到书房说话，父亲徘徊良久，对我道龙山将军老了，本来何将军可以替代他，却无辜成了罪人，下落不明；还有一个张布雷，却是英年早逝。天下虽大，竟无英雄。但是今天在酒席宴上，竟然遇到一个，是为人杰，异日必定鹏程万里，我意让你拜入他的门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我说我愿意，我这就去。父亲又道目前此人明珠投暗，不为世人所知，你贸然前去，他不见得能够收留你。我说他不收，我也跟着他，做奴隶也成。父亲道好，好，你不拜入他的门下，就不要回来见我。我就这样来了，出门的时候惊醒了寄居家中的绿弟、蓝弟，他们也嚷着一道来了。”
鸟蛋道：“就这些？”
皇甫红道：“就这些。我临出门，父亲还让我务必生死追随，否则他就不认我这个儿子。”
鸟蛋道：“你现在后悔吗？”
皇甫红道：“不后悔，只恨没有更多的机会追随师父。”
皇甫蓝道：“我后悔了。”
皇甫绿推了皇甫蓝一下，皇甫蓝道：“推我干嘛？我后悔没有吃羊肉！”
鸟蛋道：“我是个山里的孩子，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当今皇帝赐给我名字，叫王安国.”
皇甫红惊愕跪倒，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言罢叩头不止。
皇甫绿跟着叩头。
皇甫蓝道：“你——你是王安国？”
鸟蛋道：“王安国这名字，好像在塞外比在京师还有名！”
皇甫蓝又道：“你真是王安国？”
鸟蛋道：“一个逃犯，冒充他的名字好玩吗？”
皇甫蓝叩头不止，一叠声的道：“师父，师父，师父——”
鸟蛋止住三人，道：“王安国很好吗？”
皇甫蓝道：“好，岂止是好，我天天做梦就是给王安国，不，给师父牵马！做梦都能够笑醒。”
皇甫绿道：“我也是。”
皇甫红道：“师父有所不知，王安国的名字在边塞可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啊。当年切离号称是黄狄第一勇士，横行塞外，多杀我朝将士，与我朝有血海深仇！入京朝觐，经过伏龙城的时候更是趾高气扬、飞扬跋扈，当着龙山将军的面公然说，总有一天要把伏龙城踏为齑粉。边塞将士闻之目裂，可惜却是不能杀无法杀！当时我年纪小，父亲回到家中气愤的将茶杯都摔了。不曾想，这切离却在京师被师父杀掉了。消息传到塞外，边塞振动，没有哪个不欢呼雀跃、奔走相告的。父亲还喝醉了酒，在书房里发酒疯！这都是我亲见。后来说杀死切离的是一个小孩儿，谁都不相信！都说杀死切离的必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不可能是一个小孩。再后来皇上北巡，金士杰随行，威武雄壮，大家都把金士杰当成了师父，说金士杰是杀死切离的英雄。害得金士杰到处解释说不是他杀的。”
皇甫蓝道：“是啊，师父，你当年多大？怎么能够杀了切离。”
鸟蛋道：“其时不是我杀的，是大黑，——黑龙杀死的！”
“黑龙？”皇甫蓝道，“黑龙在哪里啊？”
鸟蛋微微摇头。
皇甫红道：“蓝弟，这是师父谦逊。日后我们要多向师父学习，不居功自傲。”
皇甫绿道：“狄人说是素人给切离的酒中下了毒药，不然切离是不可能被杀死的。”
皇甫红道：“胡说八道。”
鸟蛋道：“靠我自己自然是杀不了切离，当时只是想吓唬一下切离，不曾想没有吓住，无可奈何之下，靠着黑龙才将他侥幸杀死。”
皇甫红道：“师父太过谦逊，无论无何，切离是能够杀狮毙虎的英雄，师父能够将他杀死，是真正的英雄！”
鸟蛋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