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玄幻小说 > 十二凶记 > 第五十三章 暗涌全文阅读

“五日之后,就是就是七脉会武之期,你可有准备?”于千秋出声道。

“师尊!”柳铮吃了一惊,因为缘生还在阁中,此时若是让于千秋发现,他实在不晓得这个老头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下山几趟,居然置办这些声色之物来,真是玩物丧志!”于千秋眉头一皱,目视石床旁一七尺屏风道。

那屏风是用山阴紫竹编成,本是柳铮前些日子寻来的,他和缘生同处一室,总归有些不便,是以柳铮便用屏风将室内一隔为二,里面住的的自然是缘生。也正是此时,缘生已从屏风一边转出,一身剑侍打扮,遮住了火红长发,急忙朝于千秋行礼躬身。

“弟子知错,必当好好准备,不敢辱没了灌婴峰的威名。”柳铮道见于千秋眼神正要朝缘生看去,急道。

“这还差不多!”于千秋神色为之一缓。

“你楚师兄大概都告诉你了吧,这次会武,七脉之中不乏修为高于你的弟子,历代会武之时,更是难免有生死之忧,其中厉害,你可知道?”于千秋长须拈动,言语之中竟有几分关怀之意。

“此次若能为灌婴峰争得一二,弟子粉骨碎身在所不辞。”柳铮忙道。

于千秋摇了摇头,柳铮只觉一只苍老却有力的手已然按了他的肩上。

“糊涂,什么灌婴峰的威名,师傅活到这把年纪,难道还在乎那点虚名么?你想救那水妖,那救便是,倒不用骗我这老头子,也不用防着你楚师兄。”于千秋道。

“师尊,你都已经知道了。”柳铮低头道。

“我自然知道,你以为师傅这个掌刑长老是白当的么?我不仅知道你要为陆取阳,救那水妖,更知道那幽都的下都使,也是你杀的。”于千秋道。

“弟子不该欺瞒师尊。”柳铮刹那起了一层冷汗。赶忙拜倒在地,却给肩上的手稳稳扶住,哪里拜的下去。

“师傅虽然老了,但还没糊涂,我的徒儿,难道就是任人欺负的么!杀就杀了,那又怎样。”于千秋冷哼道。

“师尊,师傅…”柳铮道,眼中却微微有些湿润。他突然觉得于千秋虽然倔了些,但其实并不那么讨厌。

“没出息,修道之人,心要百炼成钢,哪有几句话就要流眼泪的。有朝一日你神通…..”于千秋说道此,却一句话说不下去。

“师傅不必为弟子担忧,弟子能有十数年光阴已是很知足了。”柳铮嘴角勾起苦笑。

“哼,混账!我教你神通就是为了让你一死么!”于千秋脸上一红,一转身似乎已要离去却微一沉吟道:“七脉会武,其中的凶险可不比你平日的修行,人要害人可比凶兽厉害多了,你要是真不是对手,就磕头认输给我滚回来。”说罢,须发迎风一动,已大步出了夜听阁。

柳铮不由苦笑,心情却好了太多。抬眼却见缘生还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不由弹指勾起一抹剑气,缘生的剑侍的帽子就掉了下来,火红长发便如水银泻地洒了下来。

“公子,你…..” 缘生慌将帽子戴到头上,皱眉道。

“我只是觉得我一直就是个傻瓜。”柳铮道。

“公子是不是傻瓜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公子的师尊其实是个好人。”缘生道。

“还有公子为什么说十数年光阴….”缘生轻声道。却只觉得眼前一花,哪有还有柳铮的影子?

“你说他叫柳铮,还是那于老怪的弟子?”远远的一处横峰之上,沐君衡道。

“应该不差,听说还只是刚入门,却已给于老怪收做了贴身弟子。此外我还听说…..”另一人道,正是那日沐君衡身后的青衣人。说道这儿却朝沐君衡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就是那个宿主,居然没死!” 沐君衡微微皱眉道。

“那倒好玩的紧,不知道他死在真武雷壁上的时候,重天派这群老家伙会不会也像一百多年前,也来场血祭。”沐君衡哧哧笑道。

“少主,那件事都主是不允许提的…”。青衣人却脸色微微泛白。

“我的事,还轮不到他管。” 沐君衡神色一冷,冷哼间一拂袖,人已向养元宫的所在掠去。而青衣人脸色实在有些难看,最后只能化为了一道青光紧随其后。

九州之境,何止数万里,而这广阔境域之中,不若那蛮荒之地,恶骨之所。自有灵重飞禽、花鸟人畜、炊烟阡陌。更有冥灵山泽,洞天福地。深蕴天地之灵犀,而其中便有无数渺渺修者,吞气运,纳灵光,以身为炉,天地为泽被,寻天地之道,悟轮回造化。而这无数渺渺修者,宗派驳杂,何止万千,不过千年前那那道魔之祸之后,宗派大多势微,分崩隐灭,宗派存于后市者不过十之一二。纵是如此,却有七个宗派根深叶茂,弟子众多。被寻仙求道之人成为“七脉”,其中重天、幽都、落华山更是称之为圣派。

而七脉自出现伊始,每隔甲子便同聚重天派,分各脉一较神通,旨在证神通不虚,熔道法于一炉。久而久之,甲子同聚被修行之人成为“七脉会武”!俨然成了九州无人不知的接天盛事。

而今时今日,正是七十年一次的七脉会武之时!

此时的重天派养元宫,真的成了天下万人敬仰的圣地!从九州各处,五色修道所驭的剑光,同指养元宫的所在,这些人之中,一半是冥冥野修,只为一睹这九州第一盛事,而另一半便是七脉中的弟子,多是为本门助威而来。当然也有自凭一身修为,想博得一些彩头的弟子。因为九州有谁不知?若是在七脉会武之时,若是哪个弟子能名进三甲,不说自己门派长脸不少,自己更是能获得莫大的好处,这种机会,谁有会错过?

纵然修道千年,人的名利之心,总是有的。他们亦不例外。

而此时重天派幽幽山道间,却极为极为冷清,少人人往。但却不是没有,有一队车队此时正缓缓而过,人不多,却个个衣着华丽,为首的那轿子更是华贵的像王侯巨贾之物。在重天派仙山圣派的此地,显得格格不入。

“大哥,我们就这样去养元宫么?”轿子中是一对男女,男子衣着淡青长衫,显得淡雅非常,女子却只是身着粗布,显得朴素之极。而此时这女子开口道,声音却轻。

“这样有什么不好么?你可知道这山道上抬轿而行,可比御剑难多了。”男子道,正是云音坊之主洗问声。

“大哥说好便好了。”那女子低下头,似乎不敢看洗问声。

“养元宫不能御剑,与其与一步步走到那真武雷壁,还不如我们就这样让人抬着去有趣。”洗问声笑道。

“更何况,这次能不能有点彩头可就看我们白凤小姐了,我嘛,只是来凑凑热闹而已。”洗问声道。

“有大哥在……,哪里轮的上我….”这个叫白凤的女子低下了头红脸道。

“是么,可在潇湘玲珑眼里,洗某满身铜臭,说什么云音坊主人,不过是潇湘家一个览财的棋子罢了。”洗问声回望群山,悠悠道。

“大哥怎么能直呼家主的名讳!”白风突然涨红了脸道。

“是问声错了。”洗问声见此微微摇头道,却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凤。

“不是….我…”。白凤脸却更红了,竟有些手足无措。

而洗问声见此脸上现出诡谲笑容,却转瞬即无。

而此刻重天宫前,却是另一番景象,千丈有余的真武雷壁已化为实质,在接天云霭中透出晶莹霞光,加上周遭的八只数十丈高的碧绿麒麟,乍看之下,恢宏气势真是笔墨难形容万一,正如七只苍茫古兽各位一角,衔着一硕大古镜,伏于养元宫前,睥睨苍生!

而在那千丈雷壁之上却有仙风道袍一干人等,正是养元宫各峰掌座,盈盈立在万千霞光之中,九州第一圣派之威严铺面而来。不论是此间前来参加这七脉会武的七脉弟子,还是深山大泽中的冥冥野修,均是刹那噤若寒蝉,纷纷落下云头,恭恭敬敬步上那雷壁之上。

而这一干人为首的正是号称“千秋蝉鸣”的于千秋与柳蝉鸣,二人身后的是千机子、蓝纱等人,此时雷壁之上多是野修居多,也有些七脉的弟子,柳蝉明均一一颔首极是有礼。众人见此无不颔首以应,无不恭敬至极。而于千秋却只是淡然目视峰前远山,仿佛周遭一切,在他眼中仿佛无物一般。千秋之名,九州无人不晓,众人均知他执掌重天刑法,手段雷厉,竟无人敢上前惊动,均是与柳蝉明行礼之后,匆匆走到了那八个碧绿麒麟的硕大背上。但奇怪的是,雷壁之上的山灵野修均是去了那正北边麒麟之处,四大世家弟子均是去了南北两边麒麟的背上,竟无人胆敢逾越它处!

柳蝉明见此微微一笑,心中却通明:这八个碧绿麒麟看似随意,却是依照伏羲八卦位置所列,虽是为了给七脉弟子以及众人观礼之用,却早已以位置分好了主次,那至南之处的麒麟为天乾之位,背倚养元宫所在,只有那重天派掌教与众位长老才可立于此处,两侧风巽与泽兑便是三大圣派其余两脉落华、幽都的所在。而东南四处才是四大世家的所在,正北地坤便是留给那些无名野修的,其中自南向北,影射天地之别。多多少少有些云泥之意,但纵是如此,千百年来,却无人胆敢在位置上逾越!

“虽然料到无趣,却没想到能这样无趣到这种程度,早知道这样不如留个法身在此算了。”蓝纱道。

“我圣派千年威名,凡夫俗子哪有什么胆子闹出什么事情来。于师兄是不是太过小心了?”千机子微微抚须道。

“七脉会武关系我重天一时荣辱,师弟还是静心些好。”于千秋缓缓道。但下一刻眼神却凌厉起来。

此时远远雷壁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身着金色衣衫十数人,簇拥着一紫色华贵轿子缓缓朝这千年圣地的养元宫而来,这轿子一出现,便引起雷壁上众人频频注目,只因这十数人虽衣着华丽,却或担或挑着几十坛美酒,远远看去,哪里像是来此参加这九州第一盛事的,倒更像是一群衣着光鲜的贩夫走卒前来做买卖的!

于千秋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千机子就已经当先喝出声来。

“放肆!你是哪派弟子,当此地是酒肆么!”

千机子修为高深,喝声虽不高,却有如闷雷,众人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却一字一句听的分明,但奇怪的是,那金色衣衫十数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仍晃晃悠悠的朝雷壁之上的于千秋、柳蝉鸣一干人等走来。

众人心中均是一愣,心道:轿子中的不知是哪个世家、哪个门派,莫不是疯了,敢今日来九州第一圣派的养元宫撒野!

而此时柳蝉明动了,一步步朝那十数人簇拥着轿子走去,脚下却在雷壁之上留下了一串琥珀般的脚印。

于千秋、千机子见此,神色微变,于千秋急喝:“师弟,不可!”。

他们二人怎会不知琥珀色脚印为何物?这正是重天门下玄门真宗剑法,排在剑六十一的剑式道合还虚的将出之兆!

而雷壁上的众人却还恍如梦中,他们哪里知道重天门下排在剑六十一的剑式一击之下,雷壁之上众人怕是非死即伤。

但正就是在此时,那人群中的轿子却启了轿帘,露出一个青年男子的脸来

“柳师叔,潇湘家洗问声有礼。”这青年男子道,下轿微微行礼。

“原来是洗师侄到了,却不知玲珑家主在何处?”柳蝉鸣道,却未停下脚步。

“家主身有旧疾,本次会武怕是不能拜会各位师叔,所以特派师侄前来,还请各位师叔海涵。”洗问声神色不变,倒是他身后一同下轿的白凤脸色早已泛白。

“好个身有旧疾,是为了那人么?” 柳蝉鸣皱眉道。

“这个师侄便不知了。”洗问声低首道。

“纵是如此,谁给你的胆量,敢今日这般到我养元宫!” 柳蝉话锋一转道。

“问声今日不过是来拜会山门,参加我七脉会武,却不知柳师叔此话这是何意?”洗问声似乎一愣。

“哼,师侄今日身处华盖,更带着酒色之物来此,如此藐视我重天道威!还敢逞口舌之巧!莫非你是觉得此地于你那礼乐教坊无异?”柳蝉鸣道,脚下罡气应声激的道袍列列作响,不怒自威,众人心中均是一寒。已有人暗自为洗问声暗暗担忧起来。

“原来师叔说的是这“醉仙酿”。”洗问声见此不由苦笑道: “各位师叔误会了,潇湘世家怎敢轻慢圣派各位师叔,师叔想必知道,问声身为云音坊主,自幼喜好音律,多年经营商贾,本只是个铜臭之人,但承家主与各位师叔抬爱,能参加这七十年一次的七脉会武,特带了些从北国海市得来的美酒“醉仙酿”,本是想让各位师叔能一品其中甘甜。哎!现在看来,是师侄燕雀之心,扰了各位师叔的清静。堕了我七脉的威风。真是大不应该,大不应该。”洗问声叹气,似乎恍然大悟,郁闷不已。

“愚蠢,世人皆沉迷酒色之物,你既是我七脉弟子,竟沉迷这些声色之物!” 柳蝉鸣见此喝道。

“罢了,师弟,世家弟子身处凡尘,做事难免有些荒唐。这美酒就让洗师侄自行处置了吧。”于千秋道。他心知柳蝉命平日看似无争,其实却心烈如火,生怕一剑之下,生出枝节,语气中多有些劝解之意。

柳蝉鸣微微一愣,冷哼一声,人影一闪,人又回到了于千秋身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