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醒了酒的云晏初与淳于令来到金阳宗广场。
白日里看见广场上几千具尸体堆叠着，视觉冲击力极强。
随处可见的破碎尸块，满地的鲜血经过一夜时间早已凝成深褐色。
不远处有几个弟子看守着此处，唯恐生变。
姜钧飘在尸堆上方，身上无数道细小的锁链穿入底下的尸堆，源源不断的抽出养分送入体内。
正一脸惬意吸收着养分的姜钧感受到云晏初气息靠近，轻抬起眼皮。
定睛望去，见云晏初正盯着自己，姜钧舔了舔唇，浑身散发着一股诡异气息。
淳于令看不到姜钧，只是见云晏初的目光停在尸体上方的空气，以及此时广场上的阴冷气息，大概猜出姜钧在这里。
这满是死人的地方，可不就是姜钧这个鬼最喜欢的地方吗？
见云晏初过来，几名看守此处的金阳宗弟子也快步走了过来。
昨夜云晏初离开这里之后，掌门便吩咐他们留在此处看守。
结果夜色越深，这广场上越是阴冷。
他们原本心中安慰着自己是因为夜深的缘故，可不曾想早晨太阳升起，这广场上已经冷如冰窖。
阳光照下来，他们不仅没有感觉到暖和，反而浑身不舒服。
“云公子，淳于公子。”几名弟子快步走上前来，将此异样告知云晏初。
云晏初了然的点点头，看了一眼正望着他们这边的姜钧。
“你们不必在此处守着，等我叫你们来收拾再过来，在此期间让其余弟子尽量不要靠近这里。”
云晏初也明白几千具尸体的养分极多，一夜之间根本吸收不完。
并且在未来几天，这里的阴气会越来越重。
云晏初这话一出，几名弟子连连点头。
这鬼地方，他们可是一刻都不想待下来。
几人在云晏初的注视之下离开了广场。
在他们离开之后，云晏初才转头望向姜钧，“你吸收快点，再过几日有人来金阳宗我便要走。”
姜钧蹙眉，眼中划过一抹烦躁，点头应道：“知道了，我尽快。”
云晏初见他应下来，带着淳于令加快脚步离开此处。
这地方不好，人族在这里待得久多少会受些影响。
当淳于令被云晏初拉着离开了广场这一片区域，萦绕着她的那一股阴冷气息也随之消散。
感受到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淳于令双手搓了搓手臂。
“都说鬼常跟在身边会影响到人，他散发出的阴气这么重，你不会受影响吗？”
“平日里他隐藏得很好，今日是吸收了太多养料才会。”
云晏初解释了一句，姜钧聪明，懂得如何隐藏气息保护自己。
广场上的养分实在太多，光是被她打散的一缕晋蛟分神都足以让姜钧在此吸收上一整日。
不过今日倒是提醒了她，广场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有人在，她还得通知一下何朗才行。
没有何朗的传音玉珏和令牌，云晏初只能带着淳于令去到掌门居住的院子里。
刚走到院门前，守在院门的两名弟子朝着云晏初两人行礼，又恭敬地迎她二人进去。
进入院中，两人缓步走到主屋。
还未进去，就看见主屋敞开着大门，里面，何朗一袭素衣跪在先掌门的牌位前。
听到身后的动静，何朗抬手抹了抹脸，起身望了过去。
“云公子，淳于令公子。”
何朗有些意外来的是云晏初二人。
毕竟她们两个在金阳宗，除了极少数的吩咐过几句话之外，从不主动找人。
“有话跟你说。”云晏初看着他微红的眼眶，便知道他刚哭过。
何朗点点头，快步走出来，引着两人走向另外一边，“二位请。”
三人走到另外一间屋子里，何朗倒了两杯茶递上前来，神色有些小心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这几日，让弟子们不要踏进广场半步。”云晏初淡声说道。
何朗闻言微惊，迟疑道：“可是广场之上那些尸体……”
“不要管，就这么留着。”云晏初说道。
何朗还是不明白云晏初此举何意。
然而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这几日炬鹄峰主对他的教导。
他眼眸微敛，忽的起身，朝云晏初躬身作揖，恭敬道：“请公子指点。”
云晏初挑眉，倒是乐意指点一二。
她摆了摆手，淡然解释道：“这些魔族尸体，是你们金阳宗的战功，留着更是给众仙门个警醒。”
“魔族随时会再犯，你们要抓紧些时间修炼。”
云晏初多提醒了一句，虽说云澄城这局被她破了，魔族应该不会再来这里。
何朗了然的抬起眸来点点头，看着云晏初的眼中多些崇拜。
云晏初对上何朗的目光，侧眸说道：“在众仙门来之前，我会离开。”
她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何朗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片刻过后，何朗才讶然反应过来。
“公子……”
“如今你身为掌门，做事果决，切忌优柔寡断。”
云晏初声音清冷，直截了当打断了何朗的话。
何朗听到云晏初的话一时有些哑然，他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何朗，你性子太弱，若想在这修仙界中护好金阳宗，你还需尽快成长。”
云晏初站起身来，拍了拍何朗的肩膀。
何朗抿唇，沉默的望着云晏初朝门口走去的背影。
在踏出门的那一刻，云晏初的声音再次传来。
“炬鹄是一个不错的老师。”
说完，云晏初带着淳于令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已经指点了何朗几回，至于他能不能有所觉悟和改变，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
第一个前来拜会金阳宗的仙门，是在晋蛟死的第三日来的。
弟子前来通报时，何朗第一时间望向了云晏初两人所居住的院落方向。
他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看向一侧的弟子吩咐道：“去看看云公子与淳于公子可在。”
说罢，他跟着身前通报的弟子前去会见仙门来人。
事实上，早在何朗派出弟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院落，当是人去、院空。
接下来的日子，需要金阳宗自己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