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门惨案的发生，距今只有不到一星期。
因为案子太过诡异，现场太过凶残，监控又录下了凶手的整个行凶过程，所以有些细节被忽略了。
“其实也没啥好奇怪的，老太太开车，小孩儿坐副驾驶，到了家，老太抱着孩子从右边下车就是了。”老万和我一样，只对猎奇有兴趣，没有做福尔摩斯的心思。
走进楼洞，无形中有些阴森冷清。
青胡茬叹了口气，说：“发生了这么惨烈的案子，这里的业主也跟着倒霉，如果死在自己家倒还罢了，事发点偏偏是公共场所，谁还敢住？好在住在这里的人都不差钱，先搬去别的地方，等到风波过了，再想法把产业糊弄着卖给不知情的人。”
我站在拐角处看看楼门，又看了看电梯间，总觉得好像忽略了点什么，于是不顾老万催促，在楼洞里来回走了两趟。
白露忍不住问：“你寻思什么呢？”
我站在楼洞中间的位置，目光落在右边的墙上，招呼她和刘队长等人过来。
墙上是信箱，由于是高层建筑，里面住了几十户人家，所以不锈钢的信箱几乎占了半面墙。
刘队长凝眉道：“我记得监控里，李芳推着陈国柱跑回来的时候，好像往信箱看了一眼，她原本是想回来拿信的？”
“推老人遛弯，顺便拿信，这说得过去。可能她没想到会碰巧遇到其他人回来，一说话把这事给忘了，陈国柱家是1401……”青胡茬指着信箱从下往上找，脸色倏然一变，“怎么没有他家的信箱？”
刘队长仔细看了看，匆匆走了出去，不消片刻拧着眉头走了回来：“其余两栋楼的信箱都有1401，这……这也太奇怪了。信箱都是物业统一制作安装的，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啊。”
我说：“奇怪的不止这一点。十八层楼，一梯三户，信箱有六排九层，五十四个格子一个都没有少！”
“没有1401，那应该有别的啊，为什么其余都有，也没有多的，难道是我眼花了……”白露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时候还得用科学的方法考证。”老万掏出手机，退后两步对着信箱拍了两张照片。
我一头黑线，原来丫说的科学方法就是将两张相同角度拍摄的照片对比。这貌似是个很蠢的主意，但却最有说服力。
老万点了一下屏幕，忽然“啊”的一声惊呼，把手机甩了出去。
我连忙接住手机，只往屏幕上看了一眼，头皮就猛地一麻。照片里，14层的某一个信箱中，竟伸出两只惨白的手，把标识的号码捂的严严实实的。
刘队长和青胡茬看了照片，都露出悚然的表情。
我和白露相对失笑，奶奶的，还以为有多邪乎，居然被这种低级的鬼遮眼把戏给蒙蔽了。
白露翻了个白眼，取出一道黄符贴在信箱上，‘神秘’的1401号信箱立刻无所遁形。
老万回过味来，凑上前往里看了一眼，转头瞪着刘队长，“你们做事也太大意了，出了那么大的案子，连信箱都没开？里面有东西！”
刘队长和青胡茬都面露惭色，没有辩解。
这还真不能怪他们，案发没几天，凶手明确，当然会着重审问凶手的杀人动机。
青胡茬刚戴上手套，老万这个憨逼已经把信箱捅开了。
见他想去碰里面的东西，我连忙把他拽到一边，“别手贱了，万一里面有线索，你破坏了指纹算谁的？”
这里的信箱比普通小区的信箱大了一倍，里面除了一份电费单和两张广告宣传纸，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
我们都有些奇怪，这是单位用来装文件的袋子，上面没有地址，封口处是用线缠着的。这说明不是邮政或者快递投递的，而是有人亲自把东西放进去的。
征询了队长的意见后，青胡茬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纸袋，搭眼往里一看，顿时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白露凑上前看了一眼，正色道：“这好像是工厂用的塑胶模具，拿回去交给化验科好好查证一下用途吧，很可能包含了重要线索。”
我往袋子里看了一眼，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小白同志，你应该遵循少说、多看、多听取别人意见这三点。对自己没见过的物品尽量不要发表意见。”
刘队长看了看袋子里的物品，也露出些许尴尬，让青胡茬赶紧把袋子连同电费单等用证物袋装起来。
老万没来得及看，鬼头鬼脑的问我里面是什么。
我既觉得好笑，又大感奇怪，斜了白露一眼，说：“是狼牙棒。”
老万眼睛一瞪：“凶器？那么小？”
我点点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凶器，不过需要配合男人身上的某个部位使用才能达到效果。”
“你狗日的直接说是‘长角帽子’不就行了，绕什么圈子啊。”老万推了我一把。
白露再二也反应过来那些‘模具’是干什么的了，恼羞成怒的踹了我一脚。
由于住户多，楼里安装了两部电梯，案发的一部在左边，已经被警方封闭了。
刘队长说，整个过程中，电梯一直在上升，最后停在了十三楼，问我们要不要让人打开十三楼的电梯门查看。
我说不用，先去陈国柱家里看看再说。
来到1401，看着房间里的陈设，我有些替这家人惋惜。
四室两厅，雅致，不落俗。老幼卧房风格分明，看得出这曾是一个集古典儒雅与现代小资于一身的三代同堂家庭。
看了一圈，白露皱眉：“一点异常也没有，这会不会就是件普通的凶杀案？”
老万问刘队长：“你们有没有调查过，陈家的其他人平常对老爷子怎么样啊？说不定是他们虐待老人，老人在超常精神力量的支持下反杀不肖子孙呢。”
刘队长说：“怎么可能不往这方面调查，但是邻居都说这一家人和睦的很，不光对两个老人孝敬，对保姆也像一家人一样。”
我看着沙发上方的全家福冷笑，“有些事是不能看表面的，信箱里那一包狼牙棒可是没有外包装的，谁会在自己家的信箱里放那些东西？”
老万点头：“只要不是傻逼，肯定得放在只有夫妻俩才能找到的地方。”
“除非不是夫妻。”我随口接了一句，看着照片里的一家人，总觉得除了轮椅上的陈国柱，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做作。特别是年轻靓丽的女主人李芳和保姆李艳芳……
我转头问刘队：“换了是你，就算对保姆再好，拍全家福的时候会带上保姆吗？”
刘队长先是一阵疑惑，随即苦笑：“不会。现在一家人都死了，陈国柱根本没有说话的能力，就算想查也无从着手。”
“未必！”老万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举着手机原地绕了个圈，“大圣，把总电源关了！”
我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找到总开关拉了电闸。
“打开。”
电闸打开，老万把手机收起来，手比八字指着刘队长：“让你的人，好好把这套房搜查一遍，房间里至少有三个隐藏的摄像头！”
搜寻电子设备对于警方那不叫事，众人反倒对老万坚定不移的认定更感兴趣。
细问之下，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原来前阵子出过一档子事，有一晚老万同志沐浴更衣后，觉得裤裆里的小鸟火烧火燎，像是被人放在烧烤架上一样火辣辣的煎熬，菊花也遭受到史无前例的摧残。
脱下裤衩，隐约闻到刺鼻的味道。
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凶手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于是老万找到他人生中最牛叉的商业伙伴马云，买了一套家用监控摄像。
‘凶手’很狡猾，犯下恶行后似乎已经远走高飞了。
但是老万有一股不追查到底誓不罢休的劲头，时不时就打开手机上的APP查看家里的状况。
就在刚才，他准备碰碰运气的时候，无意间搜索到附近有几个相同品牌的监控设备。拉下电闸，设备消失，电闸打开，设备又被再次搜索到了……
听完之后，我走到窗前，眺望着深秋的远山。
白露走过来，斜睨着我，小声问：“我出院以后，发现单位配发的辣椒水少了半罐儿，是你用了吧？你无不无聊？”
“艹，原来是你个狗日的！”老万扑过来要和我拼命。
我一蹦三尺高，指着他吼：“谁让你那次给老子吃那么多辣椒，害老子菊花疼了三天！”
后来警方果然在陈国柱家里找出三个隐藏在角落里的摄像头，根据摄像头和牛皮纸袋，以及狼牙棒上的指纹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李艳芳的老公赵牧屿。
“艹他妈的，一家子混蛋车子！那都是人办的事吗？就特么一堆畜生！”
老侯鸭子铺里，青胡茬气得连连拍桌子，“你们猜怎么着？陈伟民和保姆李艳芳一直有不正当关系；赵牧屿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包工头，他和李芳，还有陈伟民的母亲蒋芬，一直都保持着不正当关系。更气人的是，这些畜生拿老头不当人，居然当着老头的面干那些肮脏事……”
“行了，别说了。”白露气哼哼的把脸偏向一边。
我说：“赶紧吃饭，吃完了接着干活。”
老万诧异道：“案子都水落石出了，还干啥啊？”
“你们不想知道一个瘫痪多年的老头为什么有能力杀人吗？想弄清这件事，只有今天晚上再去一趟陈家。”我抓起个肥鸭腿狠狠咬了一口，看了看门口招呼客人的老侯，压低声音说：“今天是陈家五口的头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