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澈将手扶住张媚的后脑上，对方不知不觉就慢慢合上眼睛昏迷过去。
夏澈用的这个小法术叫梦神术。
能不知不觉中使人昏迷入梦，并且现实和梦境几乎是无缝切换，让受术者在梦中仍认为自己在现实中。
并且会梦到受术者期望即将做的事。
也就是说，沉入梦境的张媚，大概率会脑补出一段和高天龙之前在他办公室一起做过的那些事，并将其当成正在发生的现实。
真没想到高天龙居然有这么奇怪的癖好，居然在面试的时候让自己的秘书在桌洞下偷偷帮他调整皮带！
办公桌属于封闭式结构，办公桌前完全看不到办公桌下的场景。
夏澈确定只要不是站在自己身后，就不会看到办公桌下方空间昏迷的张媚。
“请进。”
推门而入的李秋染见到办公桌后正襟危坐的高天龙，可能认出了他是刚才出门遇到的中年人，微微愣了愣。
面前的大叔倒是给她一种亲切熟悉的感觉。
之前和这个大叔擦肩而过的时候，眼角余光中，身边那个模糊的影子的轮廓动作无一不让她感觉极为熟悉。
就好像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和对方这么擦身而过一样。
这让她当时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叫住了对方。
可叫住人之后，李秋染才反应过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而且当时那个穿着打扮看上去就不太正经的张经理她竟然.......
李秋染当时便趁机溜了。
现在没想到竟然又遇上了。
她有些忐忑的带上门，对他阐明来意。
“我是李秋染，您就是久茂商厦的总经理吗？张经理让我过来复试。”
“我叫高天龙，坐。”夏澈板着脸指了指一旁的会客沙发。
李秋染连忙摇手表示不用。
夏澈也没强求，随便在桌上拿起那份带有李秋染名字的资料，佯装查看的样子，微微沉吟，才道，
“李秋染，山海大学的学生？”
李秋染点点头。
“我看你应聘的职务是夜班管理员？”
商厦的夜班管理员听上去好像有点高大上，但其实也就是个在夜间执勤巡逻的服务员，算不得什么好工作。
商厦内商户和顾客出现什么问题，小问题帮忙协调解决，大问题联系上级。
五层的大厦每层都有这么两个管理员。
“对。”
“你还没毕业吧。”
“啊，是的。”
“山海大学那边的大学生找工作，通常都不会到我们这应聘，就算是勤工俭学，通常选择离学校比较近的小商家，小餐馆居多，我看你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那些需要勤工俭学的学生，能说一下过来应聘的理由吗？”
根据夏澈了解，李秋染家里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富裕的家庭，但也是普通的小康之家，父亲是初中教师，母亲下岗之后在小区里开了个不温不火的小商店。
这种小商店的顾客都来自小区里的邻居，不存在什么暴富的可能，一个月也就赚个三四千块钱，平日里这小商店反而还是个娱乐场所，小区里的邻居都喜欢商店里聚聚着，打个扑克啥的。
打的都是五毛一块的码，就算输一天也就输个五十块。
还真有点怀疑李秋染家里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了，否则这怎么就一声不吭就出来打工了。
李秋染显然也没什么应聘经验，被夏澈的问题问在了原地，不过她心思也算活络，只是愣了几秒钟，就赶紧道，
“我想锻炼锻炼自己，提前接触一下社会。”
锻炼锻炼自己？
这还真是个万能的回答。
申请加入学生会做演讲的时候可以说：我想锻炼锻炼自己。
加入社团的时候也可以说：我想锻炼锻炼自己。
不管干啥都可以说：我想锻炼锻炼自己。
就算去网吧打游戏都可以说：我想锻炼锻炼自己。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夏澈觉得李秋染这算是拐着弯没说实话，这还挺机灵的，夏澈心中不由给李秋染点了个赞。
对陌生人就应该这么谨慎，别像个傻子一样啥都跟别人说。
但如果是职场的话，这又显得有些笨笨的了，大概就是没什么应聘经验带来的苦果。
夏澈决定好好帮李秋染上一课。
“工作是让你帮我们创造价值的，不是给你找锻炼自己的地方的，应聘时把自己摆在一个弱势的位置，基本很容易就会被判死刑了，你要说出自己的优势。”
这个道理跟修真界门派招收外门弟子没什么区别。
宗派问你：为什么选择来我们昆仑当外门弟子？
你说：我想锻炼锻炼自己，一步步成为修仙大佬。
谁不知道你心中的这种想法，但这种回答能给自己带来任何脱颖而出的可能吗？
显然不能。
在回答中尽可能展现自己的竞争优势，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比如：我炼丹天赋不错，听说昆仑拥有最好的炼丹技术和炼丹设备，我想在这发光发热之类云云。
李秋染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凶凶的大叔对她摆出一副言传身教的模样，也赶忙的点点头，做虚心接受状。
“明、明白了。”
夏澈怀疑她是第一次找这种正经工作，她的紧张简直肉眼可见。
可是她紧张的样子都那么可爱，像是警觉的小松鼠。
“恕我直言，如果只有这个理由，那就请回吧，我需要的是一个真实的，让人容易产生同情怜悯的理由。”夏澈忽然语气更加严肃的说道。
“哎？”李秋染明显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夏澈继续试探着提醒道：
“比如钱包被偷了，又不好意思跟父母要，偷偷出来打工。
遭遇了校园贷或者电信诈骗，把你的钱骗走了。
你的父母重病住院啦，急需医疗费之类的。”
李秋染：“？？？”
这是什么问题？面试的时候真的会被问道这种问题吗？李秋染深表怀疑。
第一次面试的李秋染也没深思，不过她还是决定说一下实话，虽然实话实说可能不会被录取。
但如果让她编造一个值得同情的理由，她还真办不到。
“其实也并不是多值得同情的理由。”
“哦？”夏澈洗耳恭听。
“我的......”说到这李秋染还是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
“男朋友他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我想要买件礼物给他。
但是总感觉自己已经成年了，不应该再用父母的钱做这种事，用自己做的第一份工作赚的第一份钱应该更有意义一点。
学校白天课比较多，附近夜班工作不多，而且不太想让学校其他同学知道这件事，在网上看到了这里的招聘信息，就过来了。”
夏澈大惊。
什么？！
李秋染什么时候居然有男朋友了？！
生日还是在下个月？竟然和自己同一个月生日？！
等一下......
她说的这个男朋友，该不会是他自己吧？
夏澈强忍着脸上表情，不让自己的心花给怒放出来，同时心中义正严词的对李秋染发出强烈的谴责！
这家伙，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这要传出去，影响多不好，若是导致他找不到女朋友了，可得肉债肉偿啊！
夏澈当即露出满意欣赏的表情，“你这相貌气质都很不错，你的男朋友想必也应该是英俊潇洒，貌似潘安之辈吧。”
“山海市第二大帅哥！”
李秋染回答的毫不犹豫。
“才第二？第一是谁？！”
“他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一提起自己的“男朋友”李秋染眼中的璀璨甚至胜过星光。
夏澈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低调，低调！
咳咳，让别人听了笑话！
什么山海第二，明明就是修真界兼山海第二大帅哥。
“你这还挺不谦虚啊。”夏澈笑着问。
“什么不谦虚，明明就是实话实说。”李秋染嘟囔着嘴。
“情人眼里出西施？”
李秋染听到夏澈的话，倒是微微红了红脸，鼓着的嘴里像是含了一块蜜糖，没做任何反驳。
“你每天晚上工作到凌晨，在午夜里回去，你男朋友不会担心吗？”
“他应该不知道我工作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他？”
“告诉了有什么用，除了让他担心。”李秋染忽然想起昨天夏澈在自己后脑勺扣了三下的事。
本来她还真想过了午夜给夏澈发条微信，在“孙猴子”的边缘疯狂试探。
但她知道夏澈一向睡的都早，又担心会不会把夏澈吵醒，最终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纠结了一晚上，最后还是作罢了。
“嗯，那你打算送什么礼物给你男朋友。”夏澈继续笑着问。
李秋染总感觉这个面试更加奇怪了，与其说是面试，不如说更像是拉家常了。
她打算给夏澈一个惊喜，但告诉面前的大叔应该不影响给夏澈的惊喜，也就一脸憧憬，美滋滋的开口道，
“打算买一双耐克的纯白色运动鞋，然后手绘上剑圣主题的图案和LOGO送给他。”
想到这李秋染忽然想起大叔对她的面试提醒，就又道，“对了，我的画画功底和制作海报能力都不错，公司如果有这方面的需求，不如考虑录用我。”
“剑圣？”夏澈抖了抖眉。
“礼物这方面其实我问过男朋友的好朋友，他说男人哪有不喜欢鞋的，还说我男朋友最喜欢玩剑圣，哦哦大叔可能不知道吧，无极剑圣是一个游戏里的.......”
男朋友的好朋友？这馊主意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了。
神特么喜欢玩剑圣。
当初用剑圣这个英雄陪乐武安上分，只不过是因为操作和意识都碾压的情况下，这个英雄确实更容易上分。
不过夏澈对这个也不在意。
只要是李秋染送的，他都会喜欢。
夏澈笑道，“这游戏我知道，我侄子也玩，你也玩这游戏吗？”
李秋染愣了愣，然后点点头，然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就是有点太笨了，可能我玩游戏没什么天赋，本来想偷偷打到和男朋友差不多的分段，然后再和他一起玩，就不拖他后腿了，但是怎么打都打不上去。”
糟糕！
李秋染刚说完话就意识到不妙。
刚才大叔还告诉自己，面试的时候要多说优点，自己又不知不觉的把缺点给说出来了，这不是又扣分了吗？！
不过还好，对方好像还挺随和的，继续笑着向她问道，
“那你最喜欢什么英雄？”
“我？阿木木吧，小小的很可爱，又好像很可怜的样子。”这次李秋染学聪明了，把后面那句‘感觉跟我很像’给憋了回去。
对，要多说优点！
“你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夏澈说完这话后，便做微微沉思状。
李秋染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直的等着面试结果。
“但夜间管理员的工作确实不适合你。”夏澈放下手中资料。
听到面前的大叔还是拒绝了自己，李秋染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
“所以不如来做我们久茂商厦的晚间实习总经理吧。”就在这时，对方的声音忽而飘了回来。
哈？
李秋染竖了竖耳朵，抬起头一脸懵逼的看向夏澈。
这是在逗她跟她开玩笑嘛？
实习总经理？
这是个什么职务，总经理还有实习的？
可对方仍自顾自的说着，“工作时间就调整到下午四点到晚上九点，时薪20元，周结吧。”
夏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面前的办公电脑，找到招聘入职的劳务合同模板，在上面迅捷的填写着李秋染的信息，“如果没什么异议的话，我就打印合同了。”
“等、等一下。”
“还有什么问题？”夏澈抬头投去询问的目光。
李秋染抿了抿嘴，“那个，我在您发布的招聘上看过总经理的职责，其中包括建立建全一整套高效运行管理体系，为商场提供整体运营策划、商业招商、经营管理、物业管理方案，还包括什么培养优秀专业人才之类的职责。”
李秋染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就不说话了。
夏澈等了几秒，见对方一直静默，才摊了摊手问道，
“所以呢？”
“这些工作我以前都没接触过，我觉得我可能胜任不了。”李秋染咬咬牙，最后还是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我知道，所以才是实习总经理而不是总经理，你不是想锻炼锻炼吗？机会给你了，还特地给你安排了个对学生来说很方便的时间，当然如果你实在干不好，我仍会辞退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明白了，谢谢您给我的这个机会！”李秋染蓦然瞪大眼，呼吸微微急促，随后才猛地点头应下，一副决绝的表情。
夏澈笑了笑，继续帮李秋染填写着劳务合同上的资料。
他的手指忽然顿住，目光怔怔的停留在了李秋染简历填写着出生日期的地方。
李秋染的生日竟然是三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