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其它小说 > 西周共和行政·共伯和演义 > 第八回 周王定计征犬戎 姬胡挂帅兴大兵全文阅读

却说周夷王深知儿子姬胡之性,极思传子之策,朦朦胧胧,混混沌沌,梦到犬戎太子犬甲率犬兵犬将来袭大周,天下振动,百官诸侯纷纷拥立太子姬胡为帅,姬胡率众将士痛击犬戎,大获全胜,犬甲跪地求饶,百官诸侯天下亿民齐拥太子姬胡,高呼万岁。不禁梦中大叫:“妙哉!”

醒来止住爱妃,周夷王细思其理,悟出欲树儿子威名,至速莫若征伐犬戎,而征伐犬戎不可主动兴兵,须设巧计如梦中之事,使犬戎来攻,强兵压境,百官诸侯主动请立太子为帅,则朕之大计自然天成,顺理成章。

周夷王主意已定,立即传唤姬胡至,言道:“吾儿知之,尔虽有嫡长子之份,得以袭承天子之位,然治国之难,为君之艰,儿须深知。今者父为儿思一立威扬名、慑服天下之良策,设计使犬戎犯边,烧杀抢掠,烽烟大起,父于朝会之时大发怒言,儿即高声请缨,挂帅统兵,征伐犬戎,父顺势封儿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儿统兵打败犬戎,则威名扬于天下,百官诸侯天下亿民必畏服有加。若此则儿发号施令,天下自服。为父早晚归于黄泉,吾儿早已操持权柄,登基为天子时,普天之下,风平浪静。”

周夷王苦心孤诣,谆谆而教,哪知姬胡听毕,哈哈大笑道:“君权神授!父王何须如此费尽心力,灭一犬戎,儿带兵猛扫即可,何须如此费尽周折。另若学宫之中,儿早坑杀犬甲,何患之有?”

周夷王一听姬胡如此头脑简单,心憨性暴,不由得连连叹气摇首:“吾儿切不可如此心计皆无,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可任意杀伐。然明智之君,皆知以仁德术略治理天下,方有久安。若贸然兴兵,必有人谏责穷兵黩武,须设巧计使犬戎来犯,师出有名。吾儿所言坑杀犬甲,实为童子之言。儿长矣,须事事三思而行,立德立名,使百官诸侯天下亿民知天子行仁德治仁政。即使须行诈术,也须有仁德之名!”

周夷王面对儿子一人,急得将君王权谋也喊了出来,又一一教姬胡宫廷谋略,隐敛之道,最后言道:“吾儿须多效晋子宜臼、共子共和,二子文武双全,勇略过人,尤为共和,国小爵低,竟有如此之能,吾儿承天子之脉,须更有为也!”

周夷王边言边泪眼涟涟,姬胡有所领悟,点头示意。

周夷王立即写密旨一封,送于西境防御犬戎的边将,令其择机而行,激犬戎来攻。

犬戎,又叫猃狁、严狁,位于今陕西省西部、甘肃、宁夏一带,国都于今甘肃省静宁县威戎镇,至今古城城基仍存。犬戎是炎帝之亲,《山海经?卷十七?大北荒经》则称犬戎是黄帝后裔的一支。

远古时期,在恶劣的生存条件下,犬戎为了民族生存、繁衍,形成了野蛮强悍的民风,为了刺激族人勇猛尚武,又称祖先是两只白犬,画于旗帜之上,奉为圣物。为了族人的身体强壮,能征善战,生下婴儿之后,三天不喂奶,任其挨饿,暴露于夏日酷阳、冬日严寒之中,自然淘汰,只有身体素质极其强壮者才能存活。不会走路之前由父母喂养,走路之后即编为团队,练习武功、狩猎。为了增强忍耐性和服从性,常常集体接受鞭笞杖击,不许出声。十几岁训练杀人,每人必须杀一外族人,带回头颅,证明自己的生存能力和功劳。

却说犬戎太子犬甲,于学宫之中遭姬胡暴打、辱母、割耳,忍住深仇大恨,深夜越墙逃遁,一路风餐露宿,受尽饿冻之苦,逃回犬戎国都。犬戎之主犬突正在观看男女打斗、歌舞,津津有味,哈哈大笑,忽犬甲自外面踉踉跄跄、连滚带爬而入,跪于犬突之前,连哭带叫道:“父君!儿于镐京被那姬胡连打带骂,又割去一耳——”犬突见犬甲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又细观犬甲耳处,一大血疤尚存,猛然立身,大叫道:“大胆周儿!残暴若此!”犬甲继续哭道:“儿本欲在镐京,趁深夜宰杀姬胡,同归于尽!然姬胡之宫,门窗坚固,戒备森严,不能成功。儿思一人死则死矣,然父母养儿,儿有兴国尽孝大任在肩,于是连夜奔回。父君!儿请立即兴兵,杀向镐京!夺了周朝江山,杀绝姬家老少!自为华夏之主,也不枉忍辱一场!父君!速速出兵!”犬甲抱住犬突之膝,手指着东方大叫。

犬突“嘡啷!”一声,拔出佩剑,欲发令出兵,忽又仔细斟酌,沉思有刻,徐徐言道:“吾儿忍疼忍辱,回得家中,立志报仇,实为可造之才。然吾国吾族,虽矫勇善战,然地贫人寡,又连年大旱少雨,草木枯竭,现更隆冬之际,马瘦人寒,现立兴兵,实难敌周兵人多势众,难操胜算。吾儿且息悲痛,待休整生聚二年,励兵秣马,待兵强马壮之时,再挥戈东进,必踏平镐京,取得天下,代周而建大犬王朝!”

犬甲听毕,叩首叫道:“谨遵父君之命,儿即与兄弟操练将士,以图大计。”

于是犬戎之主犬突即与四个儿子犬甲、犬乙、犬丙、犬丁全力练兵、养马、打造弓戈,又广传犬戎之人,大宣周人残暴,周王父子无道,欲杀绝犬戎。犬戎全族上下,男女老幼,皆群情激奋,誓保家卫国,灭周杀姬,报仇雪耻。

犬甲、犬乙、犬丙、犬丁四兄弟,年龄挨个相差一岁,正值年少气壮之时。

长子犬甲,以镐京所见所学,助父赞画军务,又苦练十八般兵器,苦研兵书,指点诸位弟兄。

次子犬乙,自幼善骑光身快马,于山岭沟壑间奔跑如飞,使一口青铜长刀,轮圆如飞,水泼不进。犬甲又据镐京所见所学,指点犬乙训得骑马使刀者万人,练出以单骑对付周军战车之术。当时周军战车虽然威力巨大,但受地形限制,于山峦沟坎中行驶不便,难展威力,而单骑可驰骋自如,灵活作战巧妙应对周军战车。

三子犬丙,自幼善使矛枪弓箭,百步之外,毫厘不差。犬甲又据镐京所见所学,指点犬丙训得矛枪弓箭兵万人,用犬戎独产的劲木制成威力巨大的强弓,用虎狼豹之筋制成弦索,弓弦结合,射程射力倍超周军。又每人携带矛枪数杆,可刺可掷,近则拼刺,中则掷矛,远则射箭。

四子犬丁,自幼好与狼犬为伴,久而久之,能通犬语,使犬为兵,率集一帮凶狠犬戎少年,驯养极西雪山高原所产犬獒万只。犬甲欲指点犬丁训犬之术,犬丁叫道:“勿须长兄费心!吾自有策!”

犬丁立即驯犬扑咬活人,使犬獒挨饿三日,然后将从外族捕捉的俘虏投入,众犬獒饿极而上,争相扑食,久而久之,犬獒嗜人成性。犬丁放言:周人侮辱吾族为犬,吾即以犬为兵!姬胡无道至极,竟割长兄之耳,吾定使万犬撕碎姬胡,为兄报仇!

二年之间,犬戎兵、马、犬皆练得战技娴熟,犬戎之主犬突只待秋高草丰,战马养壮之时,兴兵报仇。

却说周军西境防御犬戎的边将,接到周夷王密旨,观道:

“咨尔爱卿,犬戎蛮夷,凶悍难驯,时时欲东侵大周,为患甚巨。朕欲防患未然,征伐犬戎,斩草除根。然发兵西征,朝中老臣及诸侯必有怨言,若坐视不动,犬戎必日渐壮大,危害更甚。为大周千秋万岁计,为黎民百姓计,晓尔施计挑动犬戎,使犬戎兴兵犯边,朕则师出有名,大张旗鼓,兴师征伐。计成则尔立首功,慎行之,密记之,若有泄漏,格杀勿论。”

边将阅毕,坐而深思,悟出周夷王真意,乃为欲使太子统兵树威,不由得心中暗笑,又思为天子效劳,机会难得,立即亲率兵卒伏于边界林草之中,等待犬戎猎人越界。

西周与犬戎边界,于今陕西省宝鸡市西部一带,边民狩猎追兽,常常互有越界,戍边将士习以为常。这日,七八个犬戎猎人张弓射鹿,一鹿中箭东窜,猎人紧追于后,周军边将下令放箭,犬戎猎人或死或伤,余者被俘。

边将令押过犬戎猎人,当场喝令痛打一番,兵卒鞭杖齐下,打得犬戎猎人皮开肉绽,边将又令牵来狼犬数只,上前扑咬,最后留下活口,以刀割去一耳,骂道:“留尔犬命!归告尔犬主,尔族乃白犬配母而生,皆为犬种!早晚当斩尽杀绝!”

犬戎猎人遍体鳞伤,逃回犬戎国都,见犬戎之主犬突,痛陈周兵恶行恶言,犬突见犬民又被割一耳,更想到太子犬甲也被割耳,不由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周人乃大足野怪之后,其始祖母与大足野怪野合生子,怪种传衍,其敢屡辱吾族。吾正思兴兵报仇,待寻出师之名,今即挥戈东指,灭周杀姬,正当其时!”犬突所言大足野怪,是指周人的祖先崇拜神话中,传说始祖母姜塬,因踩巨人足印而有孕生子,繁衍周人。

犬甲猛起身大叫:“父君!儿深受姬胡之欺,愿统兵直捣镐京,抓住姬胡,碎尸万段!乃解深仇大恨!”

犬突面色阴沉,徐徐言道:“吾儿须知,吾兵虽剽悍善战,可以一当三,然周军兵多将广,狡诈无比,须防诡计。当以吾之长,击彼之短。以分兵游击之术,诱使周军分兵,吾军设伏以待,可歼周军。另周军战车甚猛,吾军难以抵挡,然吾军或于平川之中,大挖陷马坑,或专走山岭密林,使周军弃车而战,吾军即大逞单骑之威,于快马之上,一刀一人,痛斩周军!”言毕,犬突仰面哈哈大笑。

犬甲言道:“谨记父君之教,儿即立即率兵而行,突袭周兵!”言毕起身欲走。

犬突急止住犬甲:“且慢!”又掐指而思:“周军故意放吾民归来,意在激吾兴兵。现周兵必戒备森严,以待吾军,若吾即速进军,正中其奸计。现为八月中秋之际,再有月余,即为十月初一,周人将过春节。月余之中,周军不见吾军动静,必以为吾军胆怯畏战,不敢兴兵,心生怠懈,饮酒过节,吾军即于十月初一寅时,周军酒醉大睡之时,奇兵天降!必获大捷!”

犬突所言十月初一过春节,是因夏商周至汉武帝之前,以每年十月初一为岁首,十月初一即过春节。

犬戎按兵不动,周军果然以为犬戎不敢动兵,直至十月初一将至,周军上下宰牛杀羊,于除夕之夜通宵达旦,饮酒作乐,酩酊大醉。

十月初一寅时,天色未亮,犬甲率犬戎将士如同神兵天降,举刀持戈,杀进周营,周军将士多数醉酒酣睡,于梦中被斩首而毙,少数狼狈而起,勉强抵抗者,被杀得一个不留。

西境告急,镐京震动。周夷王闻之大喜,然面色扮作焦急之相,召集百官朝堂议事。

百官笈笈不安,人人自危。周夷王隐住喜色,端坐朝堂,喝道:“众卿听知!先王及朕屡次欲攻灭犬戎,然时有胆小如鼠之辈!谏言罢兵休战,并讽朝廷穷兵黩武,致使攻战不利,犬戎壮大!今边境烽烟又起,尔等议之,战否非否!”周夷王边喝边抖剑作响,怒目下视百官。

百官听周夷王之言,将以前征伐犬戎之败归责于人,多数闭口无声。

周夷王愤起,拔剑出鞘,又喝道:“尔等食朝廷之禄,养得脑满肠肥!今日军情紧急,十万火急,该当何策!”

姬胡此时倒记得父教,胖大身躯一晃,抓过父剑,向天高举,叫道:“犬戎蛮夷,敢犯大周!儿愿请缨挂帅,剿灭犬戎!大军所至,斩尽杀绝!犬甲小儿,剁之为泥!”姬胡黑面瞪目,暴声暴嗓,真生出大帅威风。

周夷王一见姬胡之状,心中欢喜若狂,胡儿齿长矣!然而表面声色不动,继续言道:“太子请缨,挂帅出征,众卿之意若何?”

百官饱阅朝廷官场,皆已看出周夷王之意,纷纷高声作答:“太子殿下英武非常,挂帅出征,必旗开得胜,所向无敌,求陛下恩准!臣等愿齐心协力,效犬马之劳!”

晋国太子姬宜臼猛身跨步,出班奏道:“臣愿随太子殿下,作为先锋,喋血沙场,诛灭犬戎!”

齐国太子姜寿昂首挥臂,出班奏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犬戎虽悍恶无比,然臣施奇计,必大破之!臣愿效祖上太公,为大周再建新功!“

共国太子共和稳身静容,出班奏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对蛮夷,侵则敌之,降则恩之,使天下知大周战则能胜,和则有方。今对犬戎,臣一以为当以武为先,迎头痛击,后则设法以恩笼之,使其心服。臣二以为犬戎散布于极西数千里之地,一战破之易,斩尽杀绝难。今日破之,余犬又生聚蓄势,数年又强,如此循环往复,边患不已。臣三以为大胜犬戎之后,当以和为策,与之开商贾,通婚姻,数代之后,犬戎之人尽融为华夏之族,忘宗归周,悍风自去,凶患自灭。思吾华夏神州,黄帝为始,夏商至周,疆土自中原向四方,渐增渐扩,天下蛮夷,渐而去蛮风夷习,归为华夏之族。华夏者,礼仪之大,谓之夏,服章之美,谓之华。臣以为以大周之赫赫,必能更引蛮夷,羡华夏之富,礼乐之美,甘心入华夏之族。”

百官听共和之言,齐声称赞,一老臣叫道:“如此深谋远虑之后生,必为大周栋梁也!”

周夷王见百官齐拥姬胡,立即顺势发布诏令:“边境烽烟正急,军不可一日无帅!朕即封太子姬胡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在京诸侯之子随军作战,将所学用于疆场实战。着太师召公相随,天下诸侯皆备兵粮,随时听宣。”

召公一直面带微笑,将一切看在眼里,最后出班,言道:“老臣必鞠躬尽瘁,追随太子殿下,为破犬戎尽心尽力!”

朝会之后,周夷王留太子姬胡、太师召公单独议事。

周夷王对召公道:“老爱卿戎马数十年,屡立战功,深悉犬戎之况。又学宫八年,慈育太子,更功德巍巍,方才朝会之中,言‘追随太子’,实为过谦。今太子出征,仍须老爱卿随而为教,凡军机大事,皆由老爱卿最终决断。千钧重任,置于老爱卿之肩,既须大胜犬戎,又须保众太子平安。”周夷王又对姬胡言道:“吾儿要以太师为终身之师,行兵布阵、执行军纪皆要由太师首肯,方得行之。儿即拜太师三拜。”

召公急忙笑道:“勿须多礼,太子殿下英武过人,必能指挥若定,大获全胜。若有用老臣之处,老臣世食君禄,君恩如天,必鞠躬尽瘁,全力而行。”

周夷王听召公之言,禁不住双目湿润,言道:“老爱卿真乃德才兼备,辅教太子,如此谦言之至,大军凯旋之时,朕必重待老爱卿。”

周夷王又令传晋国太子姬宜臼、齐国太子姜寿、共国太子共和,前来商议军情。

正议间,忽探子惊慌而入,跪地言道:“陛下!那犬戎之主有四位太子,皆为虎狼之辈!大太子犬甲,为统军元帅,二太子犬乙,率万名骑卒,皆善使长刀,三太子犬丙,率万名弓箭手,皆善使弓箭矛抢,更有四太子犬丁,能通犬语,驯得凶猛犬獒万只,甚是厉害,令人闻风丧胆!”

周夷王闻言色变,其心中本意,乃为打场小战,树儿子姬胡之威即可,没想到干戈如此之大。

召公稳稳言道:“陛下勿虑,老臣曾统兵与犬戎激战,深知其凶悍之情,此次征伐,必随机应变,务求凯旋而归,使太子殿下威震天下。”

周夷王闻言容定,言道:“朕即下旨,晋、共二子为统军正将,齐子为随军参赞,并另调众多精悍战将随军而行,确保万无一失!”

齐国太子姜寿闻听晋国太子、共国太子皆为统军正将,自己仅为随军参赞,不由得张口欲言,召公笑而止住:“参赞乃总筹全军,甚是重职,只有足智多谋,方可任之。齐子若想统军为战,随时可行。”齐国太子闻言,方面有所安。

于是姬胡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众太子各有其职,十万大军,战车千乘,浩浩荡荡,出镐京向西,直奔今陕西省宝鸡市一带,杀将过去。

周夷王又立即诏传天下诸侯:“大周立国以来,犬戎屡犯,今又动烽烟,大周太子姬胡挂帅出征,众诸侯太子皆随军参战。敕令天下诸侯,倾心为援,同心同德,务使众子安然无恙,凯旋而归。”

周夷王此招甚是厉害,天下诸侯皆知犬戎凶悍,闻儿子往征,人人心惊,那个敢不倾力而援,有出谋划策者,有亲率精兵强将求战者,有贡纳粮草军械者,纷纷攘攘,云集镐京,于朝堂之中,同声要求亲往前线。

周夷王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朕驾驭之计高矣,不动干戈,诸侯自服,胡儿乖乖,再打几个胜仗,天下诸侯那个敢不俯首称臣,安守本分。周夷王压住喜悦,轻轻稳言道:“众位爱卿,且勿心惊,朕早已定下灭犬之计,太子姬胡必能大奏凯歌,尔等爱子,皆随而建功立业,毫发无损。”

周夷王不提召公随军之事,诸侯中有不知者,吓得脸色大变:“犬戎悍恶,天子胡言,爱子之命危若悬卵矣——”有知内情者悄声告知:“召公随军,执掌军机,公等勿惊。”其人方安。

却说召公于路途扎营过夜之时,同姬胡及众将商议征伐之术,姬胡按剑大怒道:“天朝大兵,讨伐犬戎!勿论雄犬雌犬,老犬少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召公看了一眼姬胡,言道:“犬戎地广数千里,山林、沟壑、戈壁、干漠,处处险难,斩尽杀绝之策,万难实施。老臣以为前日共和所言极是,灭其国绝其族,实为下策,胜其兵,占其都,余犬仍存,仅为中策,收其心,融其族,乃为上策。现吾大军应行仁义,师出有王者之风,先下战书,一为先礼后兵,使犬戎及天下诸侯知殿下仁义之名,二为——”召公顿了顿,低声言道:“二为犬戎之人,遍布数千里之间,必分兵与吾游击为战。吾军之优,贵在聚兵速战,战书之中,以仁义为名,约定交战之期之所,可巧使犬戎聚兵一处,以吾军战车之威,冲锋剿杀,可获大胜。”

姬胡闻言,连声叫好道:“太师妙计!能骗犬戎聚兵一处,使吾军战车发威即可,管甚仁义与否!”召公边笑边止住姬胡:“殿下休言‘骗’字,此乃兵法计谋。”姬胡高叫道:“骗即兵法,兵法即骗!何须遮遮掩掩!”召公急言道:“殿下不可高声,兵法计谋,为军中之秘,不可泄露!”

召公即写战书,书毕,指定一将官出使犬戎而送,将官一听,吓得魂飞魄散:“犬戎犬性,凶狠残暴,毫无信用,仁义之道难行。先有太子殿下割犬甲之耳,后有军犬撕咬犬戎边民,又割其耳。吾出使犬戎,必先遭割耳之刑,再葬身犬腹。身死则罢,然众犬生撕活咬,实吓煞吾也——”将官面容失色。

姬胡见将官迟疑畏惧,拔剑怒道:“不听令者!当即唤犬撕杀,后诛杀全家!”将官只得颤颤抖抖,接过战书,姬胡骂道:“胆小鼠辈!囚尔全家,若战书不到,尽投犬群之中!”

将官见状,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只得跪地向东叩首而言道:“爷娘妻儿,吾已葬身犬腹矣——”

忽齐国太子姜寿猛然而立!慷慨而言道:“吾愿做使臣,面见犬甲,一能下达战书,二能晓以道义,说其臣服,永不为乱!”

召公闻言惊而拦阻道:“齐子不可恃才逞强,犬戎残暴非常,又犬甲被割耳而逃,必迁怒于使臣。此去犬戎,确为羊入虎口,有去难回!老夫受圣上重托,负有确保众太子毫发无损之大任,若有闪失,老夫何以对圣上!何以对尔父齐公!”齐国太子面色等闲,昂首言道:“太师勿忧,吾自幼熟读太公兵书,有八八六十四计于心,有三寸不烂之舌于口,自能随机应变。休论小小犬甲,即使纣王再世,吾也能说之向贤向善!”

齐国太子言辞切切,非使犬戎不可,召公再三阻拦不住,忙拿出卜卦之具,摇而卜文王神卦,得“山地剥”之卦,再三推演道:“山地剥者,艮上坤下,不利有往,剥者落也,一无所存。其卦形下阴五连,险象重重!初六,剥床于足,贞凶也,首爻为阴,征凶兆恶!六二,剥床以辩,愈凶也,又为阴爻,愈来愈凶!六三,剥之无咎,先上下也,也为阴爻,上下相阴!**,剥床以夫,凶近灾也,也为阴爻,灾凶现于肤肉!六五,贯鱼,无可救药!五爻连阴,凶险之极,五爻皆阴,其形若犬牙密布,主众犬撕咬,葬身犬腹!”召公尚未推演完毕,即大惊失色:“齐子!休得逞强好胜!性命之丧,非同小可!”

齐国太子挥手言道:“大难之时,更显英雄本色!此正展吾平生所学之时,太师休要阻拦。”

见齐国太子非去不可,共和上前,指卦形对召公推演道:“此卦下五爻皆阴,征兆凶险连连,然上爻为阳,易曰:‘阴极生阳',上九为阳,主物极必反,有惊无险之象也。”

召公也仔细观卦推演道:“然也,先凶后吉,最终无忧,使命可成。然虽卦象如此,其事仍为凶险也。”

齐国太子见卦象最后为吉,更大呼小叫,非要去犬戎下战书不可。姬胡见状,横脸言道:“尔自负性命之责,书下自请状、致父书,若死而不归,圣上及尔父,百官诸侯皆知乃尔自为,与本太子无关。”

齐国太子闻言,抓过笔来,从袖中拿出一帛,挥笔写道:“今有齐国姜寿,自请出使犬戎,若有性命之忧,咎由自取,圣上知之,父君知之,百官知之,诸侯知之。”

召公见状,只得同意齐国太子出使犬戎。

于是,齐国太子昂然出使,一副胸有成竹、怡然自负之相。

北风萧萧,衰草遍地。齐国太子姜寿无畏无惧,驱车直奔至犬戎大营前,犬戎兵伸刀戈拦住,齐国太子慷慨而言道:“速速通报尔太子犬甲殿下,有镐京同窗齐人姜寿为使,下达战书,约定战期战地,另叙同窗私谊。”

犬戎兵传报犬甲,犬甲闻听,立命将士于帅帐之前摆起刀戈阵、犬獒阵、骷髅阵,给齐国太子一个下马威。

犬戎将士横眉怒目,架起刀戈,寒光闪闪,杀气腾腾,齐声高叫:“灭周杀姬!犬撕姜寿!”齐国太子昂首挺胸,傲视一切,大踏步闯向帅帐,犬戎将士依次闪开刀戈。

刀戈尽头,犬戎兵牵着犬獒,蹲立两侧,众犬獒张口龇牙,伸舌瞪目,齐国太子视之无物,直闯而过。

帅帐门前两侧,犬戎兵以戈高挑骷髅头,齐国太子仰天大笑,迈入大帐。

犬甲高坐帅位,面露凶相,叫道:“姬胡昏暴,无道之极!尔为姬胡爪牙,又上门相欺,吾犬獒万只,正饿腹待食!尔先填之,再抓住姬胡,万犬食之!”

齐国太子不慌不忙,侃侃而谈:“犬甲兄此言差矣,爪牙二字,乃为贬损吾姜寿也。爪牙者,助恶作歹,欺人行霸也,犬甲兄细细回思,镐京同窗时,吾姜寿何时、何处有欺兄之行,轻兄之言?若有一丝,甘愿犬甲兄任意处置!”

犬甲闻言一愣,眨目而思,叫道:“即尔于镐京之中,无欺于本太子,然今姬胡兴兵,侵犯吾境,尔替姬胡效命,即为爪牙!本太子必杀尔命,以儆姬胡!”

齐国太子又仰天大笑,言道:“吾姜寿承继祖业,读三韬六略,研易经八卦,上通天机,下知世事,无神机妙算之智,不敢入犬甲兄之门。今大周以仁义治天下,不行诈术,先下战书,约定交战之期之地,明明白白,较量本领。”言毕,递上战书。

犬甲双目暴赤,夺过书写战书的竹简,一折两段,摔于地上,叫道:“割吾耳时,仁义何在!杀吾民时,仁义何在!姬胡小儿,本太子与尔不共戴天!必踏平镐京,杀绝老鸡、幼鸡、雄鸡、雌鸡!”犬甲停顿有刻,又叫道:“尔等周人,狡诈无比,休得骗过本太子!尔以下战书,约定战期战地为名,骗吾军集聚于平川之地,凭战车之威,以众击寡,合围而剿!齐儿!本太子于镐京,也学得文韬武略,尔口言仁义,暗行诈术,作奸行恶,瞒不过本太子!”犬甲边叫边抚摸割耳之处:“全部斩首!大小随从,一个不留,方解吾恨!”

犬戎将士闻令而行,上前按住齐国太子,向外拖去,齐国太子大叫:“要杀要剐,任由尔便,吾姜寿决不求生!”

正拖间,忽犬甲又叫道:“押回周使!”犬戎将士将齐国太子扭回,齐国太子又仰天大笑。

犬甲走下帅位,持刀走向齐国太子,咬牙道:“尔笑何意?尔以为本太子不敢杀尔。本太子乃为斩掉尔首,轻饶于尔,今先割去一耳,再投入犬獒之中,使尔知本太子厉害。本太子知尔有些伶牙俐齿,然即再摇唇鼓舌,也难救尔命!“

大帐之外,群犬猛叫,齐国太子闻之色变,再也逞不出英雄之相,双腿颤抖,八八六十四计一计也无,三寸不烂之舌僵于口中。

犬甲上前,一手拧住齐国太子耳朵,一手挥刀狠力割下!齐国太子闭目叫道:“吾命休矣——”

忽“嘡啷!”一声,犬甲之刀被人夺下,犬甲怒目而视,见是三弟犬丙,大惊而问道:“何也!”犬丙忙对犬甲耳语,忽感觉对住割耳之侧,急忙转身扭首对住另一耳悄语,犬甲面容渐舒,最后发令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姬胡不仁,然本太子须立名于天下,两军交战,仁义为首,明刀实枪,对阵厮杀,以决胜负。今留尔性命,回报姬胡,告知交战时地。”言毕,速写交战时间地点于竹简之上。

齐国太子听毕,暗中长舒一口气,吾得生矣。拿到犬甲回书,急忙回身出帐,于帐外又欲仰天大笑,忽息声以手示意随从,速速催马快行。上得车来,齐国太子亲自扬鞭,连连催马,向东急驰而去。

跑出十里开外,齐国太子方稳住心神,以手抚首,又仰天哈哈大笑,言道:“真乃文王神卦,物极必反,有惊无险也。又吾姜寿命大运好,神仙相救也——”

其实,齐国太子脱险,既非卦准,更无神救,只是侥幸之极。方才犬丙猛夺犬甲之刀,对犬甲耳语道:“周军施计,诱吾聚兵,图谋歼灭。吾将计就计,乘机取姬胡性命。姬胡贵为太子大帅,受万兵护卫,杀之难矣,只有两军对垒之际,方能见到姬胡。现放回齐儿,约定战期战地,引诱姬胡于军阵之前,弟备毒箭,喂足见血封喉毒药,待那时,弟施展百步穿杨硬功,必射中姬胡,七步之内,毒发身死,周军必大乱阵脚,吾军趁机猛攻,必获全胜。如此计法,实乃获胜捷径,舍此何以杀得姬胡?”犬甲闻言,方放齐国太子,写得回书,诱周军列阵,乘机射杀姬胡。

齐国太子回至周军帅帐,未待入内,即高声大喊:“太子殿下!太师大人——姜寿平安而归!”召公闻声,奔出帐外,见齐国太子安然无恙,禁不住双目湿润,连声问道:“出使之情若何?可有凶险之况?”齐国太子得意洋洋,拉召公进入帐内,绘声绘色,讲述犬戎之恶,尤大侃自己英勇无畏、智斗犬甲,只是隐去被拉向犬群之时,两足颤抖、口舌僵硬之状。

召公听毕,竖起拇指赞道:“齐子果智谋超人,能言善变。”又叹道:“老夫卜卦,见五爻连阴,凶险重重,本不欲派齐子出使,共和又解卦,第六爻上九为阳,乃物极必反,有惊无险之相,果如是也,文王易经神卦,灵验无比,更有共和悟透其理,深解其义也——”

姬胡看毕犬甲回书,哈哈大笑道:“人皆谓本太子自幼性憨,不知本太子也齿长识丰。犬甲小子,如此回书,言定交战时辰、场地,必有诈也。然本太子性喜打斗,何惧之有,正好亲临战阵,肉搏犬甲,杀尽犬戎!”召公忙言道:“犬戎毫无信义,殿下要小心提防——”姬胡又哈哈大笑,对召公耳语一番,召公听而惊讶不已,大赞道:“太子殿下真日进月长,才思大升也,老夫心安矣——”

两军所定交战之地,位于今陕西省宝鸡市西郊一带。交战之日,两军对垒,周军赤旗遮天蔽日,队伍整齐,战车森森,戈戟耀光,众太子皆华服美冠,肃立于战车之上,大周太子姬胡更满脸横肉,杀气腾腾,傲首挺身立于帅车之上。犬戎将士来自边远贫荒之地,皆披兽皮、草毡,披头散发,骑于马上,见众太子富贵之状,不由得自惭形秽,有畏缩之象,犬甲对犬戎将士大叫道:“休看众儿华服美冠,实为酒囊饭袋!,吾于镐京,知其一伙太子太孙,只知享高爵厚禄,无几个真本领者,吾军休怕!”

姬胡瞪目怒容,暴嗓发声,大叫道:“大周昊天有命!君权神授,为天下之主!尔等西陲蛮族,敢兴兵相犯,劝尔观大周军容赫赫,速速投降!归于王化,改弃野气!本太子本欲直发大兵,直捣尔都,斩尽尔人!只因大周礼仪为上,先礼后兵,故以礼待尔!”

姬胡正言间,忽一声弓响,一箭射来,“咣当!”一声,正中心窝!

正是:犬戎太子假回战书,暗放毒箭射杀姬胡。

欲知姬胡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