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都市小说 > 须臾欢兮 > Chapter 5全文阅读

05

经过一夜的思考,我终于想通了简臾准备移植栀子花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莫非他是想讨好我?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一点一点扩大,几乎要将我压抑到窒息。这或许是以前的唐欢兮每日每夜所期盼的,可当发现简臾只是把我当季浅纱的替代品,还偏执的不许我离开简庄时候,我便已经对他绝望了。他现在的举动只是因为失去了季浅纱,只剩下对他死心塌地的唐欢兮,他必须保证自己被爱的地位而已。

总有一天,我也会像那些爱丽丝一样,等到他厌倦之时,就会被他连根拔起。

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我那颗残破不堪的脑袋,终于为我想出了最后让我重生的办法,仅此一次,若是失败,唐欢兮的后半生便是完了。

我故意起得很晚,在简臾即将踏出大门的那一刻,飞速地冲到他面前。

“臾,你要出去吗?”我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嗯。”

“我昨天看电视说今天在艺展中心有一场绣品的展览,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看?”

“我今天有事要办。”他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似乎很抱歉的样子。

“可是这个展览只展出一天。”我委屈地说,低下头挥开他的手掌。

“这样啊!”他看了看手表,“等我办完事,我回来接你好不好?”

“那样不就晚了……”我嘟起嘴,敛下睫羽。

“我打个电话给烨霖看看他有没有时间,让他陪你去看,等我办完事就来找你好不好?”

“嗯。”我昂起脸,咧开嘴对他笑了。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他眼睛里蔓延开的笑意,而我却越发的恐惧起来。简臾并不常笑,我所见过他最频繁的笑是跟季浅纱的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他现在却用这样的笑看着我,这让我无所适从。

我匆匆地梳洗准备好,便坐在沙发上等着烨霖,并没有等多久,却让我莫名的烦躁。

“烨霖!”烨霖一进门,我便起身走向门口,“我们现在就走。”

显然被我的举动吓到,苏烨霖愣愣的站在玄关处没有动作。

“烨霖,我们可以走了。”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一点。

“先别去艺展中心,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一上车,我便说道。

“欢兮,你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烨霖从反光镜中看我,眼中带着疑虑。

“烨霖,我要你帮我。”我决定赌一把,我赌烨霖会为了我背叛简臾。

“怎么了?”他蹙眉。

“我想离开简庄。”我说道,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叹道。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再待在简庄,我会死。”我尽量把后果说的严重些,这样才能让苏烨霖心软。

“为什么?”

他开车的速度比平常快,我抓住车门上的扶手,胃有些难受。

“你还看不出来?”我反问他,从他上次在简庄用餐时的表情我就知道他猜到了。

“你忘记了你第一次逃出简庄的后果?”

此话一出,我的指尖都开始冰冷起来,我当然记得,手指不自觉得抚上手腕处的3厘米长的疤痕,丑陋而嚣张。严城的那一刀,不仅废了我一只手,也废了我的一生。

“所以我才更要离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有把握我不会告诉简臾?”一贯温粹的声音,却叙述着一句几乎可以控制我一辈子的话。

“没有,我没有把握,但只能搏此一搏。”我从反光镜里回视他,他半眯着眼,我努力地想看清他眼睛里的光,以判断我有多少胜算。

“我没有电话,断了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包括你,我没有带口袋的衣服,我不能出简庄,甚至那次被抓回来后不能出房间,我每天晚上都要服用安眠药,以防我半夜逃走。”我一口气说完,“烨霖,你允许一个不爱你的人对你这么做,然后告诉你,他这么做是因为爱你吗?”

我揉了揉额角,继续说:“他至始至终只爱季浅纱一个,他只是怕我都不爱他了,所以偏执的将我囚禁起来……”

我以为他会说什么,谁知他停下车子,半晌,对我说:“下车。”

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一个很大的花园,周围都是葱葱郁郁的植物,车子停在一栋红色砖墙的欧式房子前面,绿油油的攀爬植物爬了满满一墙。

苏烨霖帮我拉开车门,“下车。”不如以往那般沉稳柔和,他此刻显得有点紧张而烦躁,我知道他动摇了。

一走进门口,几个侍应生便迎了上来,齐声喊道:“老板。”

住在简庄的时候,我听简臾说过烨霖自己开了一家咖啡馆,因为没有想过还可以出得了简庄,我便没多问,没想到竟是这般精致奢华,刚刚进来的那个花园就与简臾的爱丽丝花圃一样美,再看看里面的装饰,艺术馆也没有这样优雅的。这样的一家咖啡馆,倒也符合苏烨霖这样温和纯粹的性格。

苏烨霖拉着我,绕过一个室内的小花园,在一个位子前坐下,这个位子有了植物的遮隐,显得很私密,但坐着又能看见一楼的一切。

“简臾有任何办法将你再一次抓回来。”一坐下,他便道出一个完全有可能的事实,“即使是这样你都要走?”

“你知道吗?他昨天居然要拔掉爱丽丝,改种栀子,你知道,那片爱丽丝是季浅纱最喜欢的。”

“……”

“前天,他晚上进了我的房间。大前天,他跟我通电话的时候在电话里亲吻我。”我简单的叙述,我想烨霖足以听出其中的意思。

“他又开始不对劲了吗?”烨霖用手抵住下颚,缓缓开口,询问的语气不强,更像是在叙述。

我点点头,“他回来的那天你就看出来了,不是吗?”

“难道他在多伦多见到了浅纱?”

“那也是他自找的……”我轻笑一声,不知该同情他还是说他活该。

“这个时候,你更不应该走,他会疯掉!”

“他已经疯了!”我有点激动起来,“从季浅纱毫不犹豫地拒绝他的时候起,他就已经疯了,我的存在只是让他不至于陷入无爱的恐慌,有时候他甚至把我当成季浅纱!所以我逃走以后,他用尽一切办法将我囚禁起来,本来我以为我可以治好他,可惜我错了,我根本没这个能力……”说到后来我竟挫败得虚软下来,无力地窝在沙发里。

烨霖也同样的挫败,深深地叹了口气,双手在桌面上交握,关节处隐隐泛白。

“我留在简庄一点都没有用处,这你应该知道的,”我几乎是恳求般的望着他,“除非……他肯接受季浅纱不爱他。”

“不可能,他一见浅纱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也是浅纱的去加拿大的原因。”

“烨霖,能帮他的只有季浅纱,你们不应该让季浅纱离开,该离开的是我。”

苏烨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孤寂而脆弱的撞击声,“你要我怎么帮?”

“帮我找芝满姐,”我把身子贴到桌缘上。

“芝满?”

“我以前的舍友,上次我想走的时候联系过她,不过她好像换了电话,你帮我找到她,现在我根本就没有通讯工具,什么也做不了……”

“我完全有能力帮你。”

“不,你和简臾的关系太近……”我说到一半,止住。

“好,找到她我打电话到简庄。”

“秋管家不会让我听电话的……”

“我自有办法。”他从沙发上站起,“走吧!”

我茫然,“去哪?”

“艺展中心,照你所说的话,简臾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事情来找你。”

果然,我们才踏进艺展中心没多久,简臾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欢兮……”

妖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微笑着回头,欢快地跑过去挽着他的手臂。

今天的他穿着银灰色的西装,黑色衬衫,绝美至极。

“觉得今天的展览怎么样?”对苏烨霖微微点头后,他便搂着我的腰,朝展厅的一条走廊走去。

我跟着他的步伐,竟有些吃力,“无聊,没什么可看的。”我撇了撇嘴,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苏烨霖。

“是么?陪我看一会。”他在一幅刺绣前停下脚步,“这个家族的刺绣,我好像以前一直听你提过。”

我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天,是丁氏家族的刺绣。

我薄命的母亲,就是这个家族的一员,她会绣很多精致的小东西,听父亲说,我小时候的虎头鞋,虎头帽,都是母亲亲手绣的,可惜这样纤细温柔的女人,生产完没多久就去世了,对于她,我完全没有记忆。

周围好像躁动起来,我从思绪中抽身,向四周看了看,展厅里的人的视线,似乎都投向了这里,并不时地与旁边的人交谈着什么,有种想要靠近的趋势。

我抬头看了一眼还在欣赏那副刺绣的简臾,略微的思索过后,终于了然。简臾现在可是世界瞩目的钢琴家,出现在这种公共场合,难免引起轰动。

我拉了拉他的衣角,“臾,我们回家吧。”

这时烨霖也走到了我们身边,“臾,他们好像认出你了,快走吧!”

简臾怔怔地回头看我,眼里流露出惊喜,我一愣,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惊喜。

“你说我们回家?”

“有什么问题吗?”我疑惑,不自在地拉了拉裙摆。

“没有,很好,我们回家。”他执起我的手,将我拥进怀里,大步走向门口。

我靠在他的右肩,不明白他突然而来的小激动,只觉得他握着我手的掌心,似乎濡湿了,蒸腾着滚烫的热气。

苏烨霖没有和我们一起回简庄,他还要去咖啡厅处理一些事,临走的时候,他一直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我和简臾,似乎想告诉我什么。

“烨霖开的咖啡馆叫什么名字?”我开口问简臾,早上去的时候没有注意看。

“怎么突然问这个?”坐在沙发上看乐谱的简臾抬头看我。

“今天跟他聊天的时候他说他开了家咖啡馆。”

“叫‘不见’。”

“‘不见’……”我轻声地念出来,“取个名字都那么高深莫测。”

“你很了解他?”简臾放下琴谱,往我这边挪了挪,顺手就把我圈在怀里。动作很温柔,低魅的语气却隐藏着不悦。

“你忘了我对你死缠烂打的那些时候,都是他在帮你应付我?”

“烨霖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你怎么没有喜欢上他?”腰部的手臂力量渐渐收紧,他讲话时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

“因为我够笨,当初没有发现……”我自嘲。

先入为主的感情,总是占上风的。

若不是第一个愚见简臾,我有可能真的会喜欢上烨霖。

有时候人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很痛苦,却偏偏执迷不悟地任由自己抱着一段一开始就认定了的爱情,即使被侵蚀地体无完肤也甘愿。

我就是这种奇怪的那一类。

认识简臾,只是一个被他早就遗忘掉的片段,而我却因为那次邂逅,义无反顾地开始了一段追求。

“臾,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问,其实早已问很多过了次,可他还是没有想起。

“你说过的那次?”

“嗯。”

“你说,你到学校报道的那天,在教务处的楼梯上摔了一跤,磕破了头,然后我抱你去校医室。”

“这是我跟你说的,可是你不记得。”

简臾揉了揉太阳穴,“欢兮,我是不记得,那天我确实去过教务处,但我真的没有印象救过你。”

“你不再记得,而我却因为这件事拼命的追求你,爱了你3年。”我叹了口气。

“你不应该再计较这个,我最后还不是被你追到手了?”他的手指把我刚洗好的长发绕在手里把玩,我甚至可以闻到头发里散发出的兰花的味道。

“我的确不应该再计较这个。”我挣脱他的怀抱,现在再说这个,简直无意义透了。

我绕过他走出客厅,却在客厅门口看到了简绪,他失神的站在那里,蹙着眉,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刚毅的下颚紧绷着,见我走来,他盯着我的眼神立刻变得深邃起来。

我从他左边擦身而过,果然,如简臾所说的,薄荷的味道实在太冰,连从他身边走过,我都可以感觉到他全身散发的凉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