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
【嘉：可以。】
他答应了。
许嘉年开始思考秦雾是哪时候拍的这组照片。
他想了一会儿, 想起来了，是上次他从外地开完会来，秦雾约好要一道与他吃饭。
他没有想到, 在赴约之前, 秦雾竟然在等待着、期待着。
许嘉年多少能感受到这作品传递的情感。
秦雾隐秘的小情绪，在这组照片昭然若揭。
他愣了一, 发了信息给许华老先生。
【嘉：爸，brume以前的作品你有吗？】
【许华：我真的好感动, 儿子你终于开始关注你老爸我的爱好了。】
【许华：有的, 我让秘书扫描传给你。】
许嘉年收到了许华发给他的秦雾之前刊登在【刻影】杂志的作品。
他慢慢翻看秦雾之前的作品。
很奇怪，许嘉年想，跟他最近看到的秦雾作品有着很大区别。
秦雾之前的作品, 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个人。
就算是风景照，拍得也是不食人间烟火。
就像……在逃避着什么似的。
逃避着人间, 逃避着情感。
许嘉年找到了后几张，从x镇那组开始。
在这面, 许嘉年终于找到了些许不同。
从这开始，秦雾的作品风格才有了明显的变化。
即便秦雾自己没有发现，但是孟邵或是其他了解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
许嘉年轻轻挑了眉，神色莫名。
或许，他应该觉得秦雾是完全不在意他的。
约定的那天到了, 秦雾准备好了设备。
许嘉年问她要要一起过去。
秦雾没有拒绝。
若是刻意保持距离, 便显得有些心虚了。
她这次特意把没用了的火车票给丢垃圾桶了，必可能再被许嘉年发现。
到s市一中的时候，季清恒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看着秦雾与许嘉年一道并肩走来，两手夹着烟吸了一口, 神色探究。
秦雾与季清恒交流拍摄主题与思路。
“秦小姐也是了解我们这剧的，关于主题和剧情方面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季清恒他们三人坐在学校操场旁的阶梯，开始慢慢讨论。
“嗯。”秦雾应了一声，“我只需要拍许哥吗？”
“是啊，其他人都拍完了。”季清恒掐灭了烟。
秦雾察觉出一丝对劲：“用我来拍吗？”
老实说，如果真的让她来拍人，她还是有些慌的。
她生怕拍好，没想到季清恒没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呃——”季清恒卡壳了。
“一个班四多个人，就算是主要的角色也有快十个。”许嘉年及时开腔了，“工作量有点大，就分出去了。”
“对对对！”季清恒马上附和。
“哦。”秦雾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将话题扯了来，“季导，我们要什么样的风格。”
“之前我们全剧的基调定好的是压抑的氛围，这是悬疑片中常用的手法。”季清恒解释。
“主角的存在是一束光，用来指引读者从这压抑的氛围中走出来。”
秦雾点了点头，她能明白季清恒的意思。
“具体的拍摄地点，秦小姐您有想法吗？”季清恒询问秦雾，“您之前在这里学，应该比较了解吧。”
秦雾心里有了打算：“楼梯间吧，再等等，等到下午再拍。”
季清恒有些困惑：“现在拍行吗？”
“等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光线才差不多。”秦雾开始低头在包里找合适的镜头。
季清恒自认为他也是很讲究的人，但没想到秦雾居然比他还在意细节。
“现场再补光行吗？”季清恒问。
“又是在摄影棚，自然光是更好？”如非需要，秦雾还是更喜欢非人工的自然氛围。
“行呗。”季清恒吩咐现场工作人员等着，自己跑别处看看去了。
秦雾两手放在侧边，看着假日时空无一人的校园。
许嘉年没有离开，就坐在她远处。
秦雾沉默了很久，她以为许嘉年会来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之类的问题。
但许嘉年没有，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她旁边，一言发。
直到秦雾自己开腔了。
她问了一个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许嘉年已经回答过她一遍了，但秦雾在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之后，却还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费解。
秦雾自己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竟然对许嘉年这么感兴趣。
“许哥？”秦雾扭过头，看着许嘉年的侧脸，“你怎么会跑来演戏的。”
许嘉年给了她一个跟先前截然不同的答案。
他说话的语调平静：“很无聊，就来了。”
“因为原先的生活很无趣，所以想来试试别人的人生。”他解释。
这是他之前答案的另一个解读。
“你想要红，想要很多好剧本在你面前挑选，应该很简单吧？”秦雾问他，她能够理解许嘉年的意思。
“这也是体验的一部分，路人甲的人生比主角的人生更令我有新奇感。”许嘉年从容回答，“如果用权与财铺路，便失去它原本的意义了。”
秦雾没有想到，许嘉年心中居然是这么想的。
她原本只觉得，这是许嘉年用来纾解无趣生活的一部分，但他似乎却真的……很认真在做一件事。
“如果觉得红不红都无所谓的话……”秦雾眨了眨眼，她轻声问，“那又为什么要找我呢？”
“找一个水军，给你刷评论，是违背了原本的目的吗？”这是她始终没有理解的地方。
“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寂寞与挫败——如果我真的是一个永远也红不了的明星的话。”许嘉年启唇，轻声说道，“看你的评论，我觉得很开心，即便我知道那是假的。”
秦雾看着他的漂亮侧脸。
她想，也全是假的。
在打出那些五毛钱一条的评论之时，她难道没有带上些许真心实意吗？
秦雾嗫嚅了一，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我是不是问太多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会。”许嘉年依旧保持着与她远近的距离。
即便是在露天的操场座位，他的坐姿依旧端正，看起来很乖巧。
“虽然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有趣的，但你愿意了解我，我很开心。”许嘉年开口说。
他明白这种探知欲与好奇心理的缘由，这是他真正感到欣喜的地方。
许嘉年曾窥秦雾内心的一角，虽然很快便被她掩饰过去了。
但他还是看到了。
秦雾又被许嘉年看穿了，她有些慌。
在他面前，自己总是无所遁形。
到底是自己根本不会隐藏，还是许嘉年太了解她？
秦雾说清楚。
但她觉得现在就挺好，跟许嘉年坐在校园的操场边，静静等待傍晚的落日时分。
很快，到了秦雾满意的时间点，她带设备，与许嘉年一道到了教学楼中。
此时，由于傍晚的光线淡淡，所以教学楼的楼梯间内光线昏暗。
而从楼梯拐角处的落地窗，正好照入了一线天光。
秦雾挑的位置很妙，许嘉年扶着楼梯扶手，傍晚的光从窗洒进，落在他的身上。
她站在楼梯下，从下往，逆着光拍摄许嘉年。
这个角度极其考验被拍摄对象的颜值，还好许嘉年hold住了。
秦雾看着画面中的许嘉年，他仿佛真成了从黑暗中洒进的一束光，美好又安静。
她将光圈调大了些，正准备按快门的时候，一向安静动的许嘉年却动了动手指。
他垂眸，看着秦雾放在快门上，那有些微颤抖的手。
昏暗的楼梯间内，她清冷如雾的面颊半明半暗。
“小雾。”他唤她。
“怎么啦？”秦雾问他。
“你应该站在光里的。”
许嘉年缓声说了一句剧中的台词，咬字清晰，声音醇厚。
秦雾的内心一动，整个人似乎都被莫名温暖的情绪包裹着。
她抓住许嘉年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还有他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情。
他优雅又深情，含情的桃花眼中蕴着惑人的光。
秦雾按了快门，将这一刻定格。
许嘉年保持着一个对镜头说话的姿态，被拍了来。
他过来看拍摄成品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尴尬。
“要再拍一张，这句话是我对你说的。”许嘉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情绪被定格在照片中的的感觉。
很奇妙，他觉得自己无所遁形，所有的情绪被直白地放大。
“挺好。”秦雾扬起头，有些得意。
她心想许嘉年也有这一天。
以前可都是她被他人看穿。
许嘉年，你也有今天。
“再拍张，让季清恒挑。”秦雾直接把锅甩给季清恒。
当然，季清恒过来挑作品的时候，选的当然是第一张。
“绝了，真的绝了秦小姐。”季清恒激动得自己手的烟都要夹不住了。
“你是怎么让我们许哥露出这表情这眼神来的。”
要知道，许嘉年除了在演绎角色之，很少显露出真实的情绪。
“我就站在那里。”秦雾对季清恒说，语气带着些小骄傲。
当晚，他们三人一起去吃了饭。
季清恒很激动：“我说，虽然我这剧不是市场主流，一开始我也做好了这剧要无人问津的准备。”
“但是，咱许哥这演绎，还有你秦小姐拍的宣传照，咔咔放上去……”季清恒喝了一大口酒，“没准万一爆了怎么办？”
许嘉年坐在一旁安静吃菜，他让季清恒醒醒，他一向是糊逼体质。
秦雾喝了口饮料，她说许嘉年说得对。
那时候的他们还知道，在《逃离》播出之后，季清恒说的话能成真。
久之后，在《逃离》播出的第一天晚。
秦雾的【键盘修炼成精】账号上出现了消息99+的小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