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帝晕倒，萧锦一把扒开柳含青，“皇伯父现在情况怎样？”
常喜在门外答，“御医都已经进去了，说是已经醒过来了，但是需要静养，现在缙公公出来传话说，陛下已经下令，什么人都不见。”
知道皇帝已经转醒，萧锦拍了拍胸脯，可算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宛贵妃上吊自杀，无异于更加让人相信徐贵妃之死是鬼魂作案，几个侍卫已经吓得快丢了魂，知道这几人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季瑜让他们先出去了，只留下趴在地上被杖棍打过的小太监。
“方才的问题你听见了吗？”季瑜问。
小太监连忙点头，“奴才听见了。”
季瑜道，“我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徐贵妃出事的……也是你第一个叫人来的。”
“是奴才没错。”
“昨日徐贵妃为何不让你们近前伺候？”
小太监“嘶”了一声，“这个奴才也不知道……不过，这段时间来，徐贵妃有几次都不让奴才们近前伺候，所以奴才们也已经习惯了。”
“几次？”
季瑜抓住这个关键词，继续问道，“那徐贵妃昨日是从什么时候让你们退下的？”
“大概是回宫的时候。”
小太监回答的非常肯定，“昨天娘娘连饭都没有用，本来是奴才安排传膳的，所以奴才记得特别清楚。”
“徐贵妃是一回宫就屏退了你们？”
季瑜追问，“那昨日你有没有观察到徐贵妃的心情如何？”
“娘娘心情很不错，所以让奴才们都退下的时候都……不曾发脾气。”
季瑜点点头，将这些答案记在心中，“昨天晚上，你们真的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吗？”
小太监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化了，他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果然是说谎了。
季瑜一点也不意外。
“好大胆的奴才！”
萧锦怒骂道，“你们这是欺君之罪！要……”
她原本想说“要杀头”的，但转念一想，这人可不是已经被皇伯父下令拖出去杖毙吗，眼下能好端端趴在这里，还是自己哥哥捞出来的。
又悻悻的把话头收了回去。
“阿锦，别吓他。”
季瑜制止妹妹，又问小太监，“昨夜你们是听到了声音的……但是这个声音你们并不陌生，因为以前也有过……”
季瑜盯着小太监的脸色，一点点补充自己猜到的信息，“你们怕惹怒了徐贵妃，所以你们谁都没有当一回事，以为和过去是一样的……”
“直到今天早上，你们发现徐贵妃死了，所以缙公公问起来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时，你们撒谎了。”
“对不对？”
季瑜的声音温柔，语速缓慢，却让小太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他扑倒在地上，一边抹泪一边哆嗦。
“世子说，说的不错……奴才当时却是听见声音了，奴才想去看看的，可，可娘娘太凶，处，处罚奴才们太严厉，奴才就没敢去……”
听到小太监的话，米棠一时有些唏嘘。
徐贵妃嚣张跋扈一辈子，死前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若是往日里对下人们但凡好一点，也不至于不明不白的冤死在夜里……当然，徐贵妃也并不算冤死，坏事做尽只能算是死得其所。
“奴才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徐贵妃会死啊……”
小太监害怕的全身发抖。
季瑜蹲在他身前，眼神柔和的看着他，“你的这条命我保了，等你伤好之后可以同常喜一样跟着我，但是你必须得完完整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知道吗？”
“知，知道！”
“那好。”
季瑜站起身来，“往日徐贵妃发出奇怪的响动时，你有没有去看过？”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去过一次。”
“哪一次？”
小太监答道，“有贼人来娘娘这里行刺的那一次。”
季瑜的视线看向萧锦，然后摇了摇头。
“你看见了什么？”
小太监努力回忆，“那天娘娘心情好像很不好，大概是半夜的时候，奴才尿急，听见内殿发出响动，似乎是娘娘在哭……奴才当时脑子昏了头，想过去问问娘娘有什么吩咐。”
“结果奴才在转角那儿，眼睁睁看到一个男人进了内殿。”
小太监结巴道，“这种主子间的事，奴才不敢掺和，就，就想着赶紧走。”
“结果听见娘娘好像在哀嚎，说是……她的脸。”
小太监的话和萧锦的话重合在了一起。
季瑜已经能够想象出当时的画面，小太监意外撞见有男人深更半夜进入徐贵妃寝宫内殿，以为撞破了主子偷情的丑事，所以昨天夜里再次听到响动时，又以为主子在半夜幽会，所以不敢过去，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你刚刚说听到徐贵妃提到她的脸……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小太监道，“徐贵妃在寝宫内戴兜帽算吗？”
季瑜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小太监就将徐贵妃戴着兜帽，宛贵妃带着人来闹事后来打死妃子的事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徐贵妃为何要突然戴兜帽？你们可知情？”
小太监摇摇头，“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最后一个问题。”
季瑜问道，“你是第一个发现徐贵妃的尸体的，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或者……你也觉得是鬼魂作案吗？”
“不。”
出乎意料的，小太监回答的异常肯定，“不是鬼魂作案！”
季瑜愣了一下，“为什么？”
小太监忍着身上的疼痛，吸着气伸手在自己身上摩挲着，好半天掏出一个瓷瓶来，颤巍巍的递到季瑜手中。
“这是什么？”
小太监解释道，“早上奴才发现娘娘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脸上，脸上还……”
再次想到那幕可怕的画面，小太监别过脸去，“奴才当时吓坏了，就赶紧离开，结果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了一跤。”
季瑜端详手中的瓷瓶，“这个？”
小太监点点头，“这个是从娘娘的手上掉出来的。”
瓷瓶是被打开的，看着像是盛放什么药物的药瓶，徐贵妃临死前还死死攥在手中……难怪这个小太监如此笃定徐贵妃不是被什么冤魂索命。
看着手中的瓷瓶，季瑜莫名就想到缙公公给皇帝喂药的瓷瓶……
似乎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