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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里快马回报，白离都在军中处理事务，倒是惹来陈风眠不少抱怨。如霜伺候过白离睡下，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营帐，退出来之后，见殷九正在等她。
殷九一手抓过如霜的手，将她拉到一边，压着声音道：“我问你，这几日宫中都是特意做了膳食来，是不是真如传闻中，大将军是有孕了？”
如霜瞪了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这话你也敢问，要不是遇上我，就要掉了脑袋的事情！”
“就是因为是你，我才会问。”
如霜却是郑重道：“你也不要因为是我，而对王后少了一层敬畏，王后虽然不至于计较，可上头却是有王上看着，你可知道，就算是在此刻，也有宫中的眼线？”
殷九舒了一口气，虽然如霜没有明说，可他心里已经有了底。殷九不禁皱眉苦笑起来：“这节骨眼上，大将军怎么就出宫住在了营帐里呢，天寒地冻，总比不得宫里。”
“你懂什么，就是因为在节骨眼上，才不能让有心人看出来，这是虚虚实实的玩意儿。”
殷九伸手弹了一下如霜的脑门，笑道：“你跟着大将军有一段日子了，倒是沉稳许多。”
如霜笑着“啐”了一声，却是旖旎地靠在了殷九的怀里。殷九感受着如霜温软的身子，流连了片刻，柔声道：“那你也要注意自己。”
如霜嗯了一声，便脱离了他的怀抱，进了营帐内去歇息了。
这会儿冷月高悬，却听一声大吼，说是有刺客进入了营帐，立刻便有巡逻的士兵将火把照得通明。
殷九也不能歇下了，穿着轻甲便赶过去，心中有些烦躁地想，这会儿怎么就尽出这等事情呢？要是王后有个三长两短，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巡逻的士兵只见殷九怒气冲冲而来，都缩了缩脖子，小心回答，道：“有人看见有刺客进了大营，有三队巡逻的在搜查了。”
“大将军才刚刚歇下，别闹得太响！”
不过底下的一些个人却心中有不愤，军营里各种状况都有，眼下也不过刚歇下，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会儿换一个女将军就这般金贵了？显然在军中的粗野汉子看来，对于这位大将军是有些不屑的。
也难怪，自白离住进玄武营以来，只不过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都是在最大的帐篷中与太尉杨太明商讨渭水南岸的事宜，许多人都不知道大将军长得一个什么样子。
殷九这话在许多人心中听来自然不太舒服，不过碍于威势，领头的也只能称是，低调地下去办事。
殷九道：“刺客是什么模样，可有看见？”
“穿着一身黑衣，看不清长相。”
“就一个人？”殷九皱眉。
“是。”
一个人？这人好大的胆子啊。殷九在心中暗暗诅咒这不老实的家伙，便令人小心仔细地搜捕，自个儿又匆匆回去白离的营帐，亲自守在外头，如今从如霜的口气听来，大将军似乎真的怀孕了，若是有个闪失，那是完全担当不起的，绝对不能有万一。
几个副将也被惊动，都纷纷询问是什么事情。可那刺客却好像突然失去了踪影，好生奇怪。
白离本是半寐中，披了剑外衣，轻声道：“如霜？”
如霜正好轻手轻脚地起床想要去外头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这一声，便过来道：“王后，您怎么起来了？”
“我听外头有不小的声音，这么晚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我去找殷九问一问。”
说着，便出了帐子，回来的时候，却是殷九也进来了。殷九行了个礼，道：“大将军，营中好像进来了一个刺客，没什么大事，应该会很快查明事情真相的。”
“可有死伤？”她不知道见过多少刺客了，倒是不在意，有人敢过来刺杀她，她会让那刺客被“愉快”地请去城府司喝茶。
“并无，只发现了两个被弄晕的士兵。”
白离道：“看来还是手下留情的，倒是不像刺客。”
殷九和如霜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让白离好好休息。
白离也就打发了两个人出去，过了一会儿，白离佯装怒意，道：“出来吧，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知道是你来了。”
黑暗中有人轻轻走过来靠近白离的床，淡淡一笑：“我没打算瞒着你啊。”
白离一把推开他，道：“你疯了吗，居然敢独自过来找我，你知不知道你这出宫是多危险的事情？袁五呢，他不想活了？”
这“刺客”却是陈王陈风眠，不理会白离的推让，依旧靠近她，道：“消消气，袁五在外头守着呢。”
只见陈风眠却是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月光淡淡地照到他身上，白离可以闻到一股墨香，看来是圈奏折到了很晚。
“你来做什么？”
“你都三天没有回宫了，还有，你有身孕的事情居然没有让我知道！”陈风眠摸了摸白离的肚子，不过那里还是一片平坦。
白离一下子抓住那只手，道：“我告诉你了，你还会让我出宫吗？”
“可你也不能不告诉我。”
白离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却来的不是时候，我怕有人不希望我这个时候生下你的孩子。”
“哼，谁敢，孤诛他九族！”陈风眠虽然是如此说的，倒是也知道很多人都在窥伺这个孩子，不希望未来的陈国储君出生。
“那你在营帐里可安全了？我看是更加不安全。”陈风眠皱眉，将白离圈在被子里，深怕他着凉了，自己也脱了外衣躺了进去。
“你以为有千军万马守着就安全？”陈风眠不满道，“虽然是出来了，少了宫中探子的耳目，可是你也知道，这军中也不见得安全多少。鲁枚一直都不安分，我琢磨着最近是不是要让他见一点血，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敢打我的孩子的主意，我便让他不得好死！”
“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如果动了鲁枚，怕会太过激怒曲阳的豪族，到时候要压住他们会有点吃力，这反弹的力量不知道有多大。在此前，鲁枚已经私下里见过于嘉平，你虽然是利用于嘉平自负的心理，让他去益州抗衡曹宁，可于嘉平不是傻子，定然要将这手暗亏寻着机会报仇了。总之，如今这时候你不能动鲁枚！”
陈风眠苦笑起来：“我算是憋屈了。”
营帐内两个人窝在被子里头说话，外头忽而有人拉住殷九，殷九正要反手将人杀死，却听那人轻声道：“嘘，是我。”说话的正是一身黑衣的袁五。
如霜和殷九都吃了一惊，捂住自己的嘴巴，目光却是像营帐内瞟了瞟。袁五会出现在这里，那里头的人……
袁五点点头，依旧做着噤声的手势，道：“不要惊动任何人，就说刺客找到了。”
殷九点点头，心中有一点好笑。王上怎么会以这种形式过来呢？要是王上出宫，那就会造成不小的轰动，难免引起有心人的觊觎。可是王上啊，这让底下人可不好过。
殷九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拍拍袁五的肩膀，道：“你这身衣服是哪来的？”
袁五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和路青学的吧，小心我告诉贺修。”
殷九可不理会这无关痛痒的威胁，慢悠悠地去招呼还在搜寻刺客的士兵了。
如霜吐了吐舌头，狠狠瞪了袁五一眼，道：“你这一出可是差点吓到了我，这王后刚睡下呢。”
“为人臣子的，有什么办法。”袁五苦笑地摊开手，目光向着营帐瞟了一眼。
很快的，殷九便撤了搜寻刺客的人，几个副官围过来道：“刺客在哪里？”
殷九淡淡道：“此事交给我了，抓到的人由大将军处理。”
见殷九如此回答，几个副将便点点头各自回去各自的营帐，不再细问，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头脑的人。
第二日清晨，殷九去营帐中拜见白离，余光随意一扫，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踪迹。正抬头，却见白离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禁有点心虚。
“你在看什么？”
殷九低着头道：“臣没有。”殷九不禁暗暗好笑自己有什么心虚的，要心虚也是大将军心虚。
不过白离却是没有丝毫心虚，至少表面上是完全看不出来的。白离将几份折子交给殷九，都是益州方面的快报。
殷九随意地翻看了一些，见都是好消息，也不禁振奋，道：“看来于嘉平并非浪得虚名。”
“宋国虽然说是和齐国分庭抗礼，可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也没有几个，这于嘉平可算是一个。”白离说着，站起来走动几步，将挂在屏风上地益州地图细细看了看，道，“前几次大家不过都是存着试探的心里，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动真格了。依照曹宁以前的用兵经验，都是以沉稳见长，不像是会用奇兵制胜的人。更何况，遇到了于嘉平这个老对手，肯定会想要彻底压上于嘉平一头，料准了他会集中兵力对付于嘉平。”
殷九目光一动，道：“这里写着，齐军似乎有人秘密见了刘元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