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吴川等人缓缓退下。
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们会聚集在一起讨论。赵启宣一来，他们时刻谨记尊卑。
“你方才说楚辞拦截了你的信，你写了什么东西过去？”赵启宣坐下喝茶，气定神闲。叶清依站在一旁，心里咯噔一声。
是啊……她一直隐瞒赵启宣这件事，就是不希望被赵启宣乱猜测。
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也没什么。”
赵启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没什么你会接二连三的给楚恒写信？这若是让外人知道，参你一个谋逆叛国的罪。到时候，别哭着央求本王救你。”
叶清依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以来赵启宣的变化。
她发现这个男人，变得非常小鸡肚肠，而且腹黑兼毒舌！
“就算我被抓了也用不着你去救。”
赵启宣眼神一凛：“京城还有谁跟本王一样真心待你好？说说名字。”
“赵青云不会让我死的。”她说的那么轻松，貌似跟赵青云关系很要好。落在赵启宣耳里，简直不堪。
“你知道他觊觎你什么么，便敢说这种话？先前，他对叶玉莲也是百般宠爱，现在叶玉莲是什么下场你也看到。”接着还早冷不丁来了一句：“京城的青年才俊那么多，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很多年以后叶清依回想起这一幕，都会在想，如果在当时两人表明心意，后面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致命的误会。
“谁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不中听……算了算了，我现在心烦意乱，不想跟你吵架。”
门外，春桃和吴川对视一眼，默契的继续在外边站着。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叶姑娘为什么不跟王爷说清楚。”
“说不定是叶姑娘害怕牵连到王爷。”
屋内的争吵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赵启宣也不想吵，更不想冷战，主动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询问叶清依信上所述的内容。
他心里虽然有点不自在，以为与叶清依之间已经有嫌隙，连语气都比平常要冷硬几分。
“我让楚恒放了陈忠嗣。你在曲阳城埋伏的势力也能退回来，那里毕竟是人家的首都，楚恒履行承诺不在边关挑事，我们也应该遵守承诺。”
楚恒，又是楚恒。
总听见她嘴里念叨楚恒。
赵启宣岿然不动，“你不应该去告知楚恒。”
“那我跟谁说？！曲阳城现在是楚恒说了算——”忽然，叶清依愕然。她刚才口口声声说赵启宣的兵可以退回来，那么楚恒那点兵力算什么？曲阳城现在听从的主人是赵启宣。
赵启宣长臂管辖……之前，早就在曲阳城做好了局，随着时间推移，赵启宣的势力早就埋伏好了。
说不定现在楚国上下，乃至庙堂高宇，都有不少人是在赵启宣的掌控下。
想到这，叶清依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好可怕，至少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单纯。
“想通了？”
“信是你拦截的？”
赵启宣摇头，认真地看着她：“本王今天才知道这件事。如你所言，是楚辞做的。本王放他回去，是希望楚国一直乱下去。”
“为什么？”她问了一个好愚蠢，好不天真的问题。叶清依甚至还以为，自己活在了一个和平的年代，殊不知，自己只是一粒尘埃，会被历史的大风刮走。
赵启宣果然笑了一声，“楚国局势越乱，对赵国便越好。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怎么会不懂？还是你觉得，楚恒能一直听你的话，受你的掌控？别那么天真，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斗争，不是靠人情世故就能改变。”
这些话如雷贯耳，劈头盖脸，一个接一个的砸到叶清依脸上，让她脸上倍感难堪。
是啊，她思想如此的幼稚，竟然以为大国之间的博弈，是靠她那张嘴能说得通，真是搞笑。
叶清依的心情有点失落，问赵启宣：“那我这些天所做的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中吗？”
“嗯。”
她叹气，泄气般的耸了耸肩膀，“那还有什么意思？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会知道。”
“不，至少，本王不知道你的下一步。”
在赵启宣的计划里，叶清依永远是个未知因素，永远无法掌控。这也是他的下一步计划为什么迟迟没有实施的原因。
“你会怪本王吗？”
叶清依摇摇头，惨淡地说：“你本来就是至高无上的王爷，我怎么敢怪你。王爷，希望不论如何，你都放楚恒一马，我答应过他，不希望毁约。”
赵启宣嘴角勾起冷笑，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
那一瞬间，他们互相感觉到彼此的陌生。
离开王府以后，叶清依在街上散漫的走着，脑海挥之不去刚才的画面。春桃默默陪伴在身后，也不搭话，就这么一声不吭的陪着。
“春桃。”
“怎么啦！”
“你说陈忠嗣会不会死？”
春桃摇摇头，斗胆说：“奴婢刚才在外面听了会，觉得王爷不会弄死陈忠嗣的……王爷还是很听叶姑娘的话。”
后半句话让叶清依愣了下，好笑道：“想想也不可能，赵启宣现在功成名就，每天那么多人去巴结他，他的身份地位已经和从前不同了。”而她呢依旧是人微言轻。
“不不不。”春桃跟拨浪鼓一样摇头，“每次叶姑娘不在的时候，王爷就会反复追问身边的人，问你去哪了。要是叶姑娘晚点回来，王爷会派人去找，还叫人给叶姑娘买好吃的点心……”
终究是旁观者清。
叶清依听到这些，心里确实有几分感动。
而这份感动并没有持续太久。
几天后，陈忠嗣便回京了。
叶清依知道这是赵启宣的手笔，她没有特地去感谢赵启宣，因为当天，公卿侯陈相被发现死在了家中。
是用白绫上吊死的，尸体垂在大厅房梁上，吓坏了一片人。陈忠嗣回府的时候，亲爹没了。
朝中不少大臣前来奔丧吊唁。
陈忠嗣刚回来就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