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看着公卿府的丧事现场，叶清依心情抑郁，放下帘子不打算再看。
“走吧。”
陈相不是吃她的断肠散死的，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断肠散，只是一味山楂丸。
选择在自己儿子回京的这天自杀，一定有原因。
“叶姑娘你没事吧？”
“去王府……”
春桃立马让车夫掉头，马车一路碾压着纸钱回去。叶清依下车的时候，腿都在发软，她闯入南书房，赵启宣正在与几个心腹大臣谈话。
撞门声巨大，里面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阳光下，叶清依的脸颊反射出苍白，毫无血色。
“你们先回去吧。”
“那王爷，我等先告辞了。”
旋即，叶清依进了书房，见赵启宣一脸没事人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质问：“陈相是你杀的吧？”
轻轻的茶盖碰撞声从赵启宣手里发出。
“你火急火燎的过来，就是为了指控本王？”
“到底是不是？！”
赵启宣没有否认，不过，他只是劝了陈相几句话，没有亲自动手。
“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与你何干？”
赵启宣直勾勾地盯着她，“先前你写信的时候也没告诉本王，本王为什么要把一切机密跟你说？叶清依，你只是救了本王的病，不是命。”
这些话，比锋利的钢刀还要尖锐，一点点没入叶清依的心口。
她疼得要不能呼吸。
眼前的人还是赵启宣吗？为何如此的冷漠！
“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你是不是还打算杀陈忠嗣？”
“没那个必要了。”赵启宣提着旁边滚沸的茶炉子，冲泡开绿茶，“陈相一死，公卿府大厦将倾，往后再也生不出闹剧。至于陈忠嗣，安安心心烂在泥潭里，这便是他的宿命。”
叶清依从头寒到脚。
赵启宣目光灼灼，眼底坦荡，“你不服气？”
在权利滔天面前，她叶清依一个底层小人物，敢有脾气吗？
这就是坦坦荡荡的现实，毫不掩饰，血淋淋的现实。
叶清依垂下眼眸，“你怕陈忠嗣一家再起谋逆之心，成为你的阻碍。”
“没错。永远不要低估人心的险恶，即便他们口口声声跟你说要痛改前非，都是骗你的。”
明白了这些道理后，叶清依强迫自己接受一切。
公卿府的丧事举办完后，彻底没落了。陈忠嗣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成天疯疯癫癫的，不是在家买醉，就是在外面跟野狗打架。
偶然一次，叶清依在街上碰到陈忠嗣，看见陈忠嗣身后跟着几个护院，却不似平时那样欺行霸市，见着人就跟条疯狗一样，鼻青脸肿的，看来发癫的时候没少被揍。
看到这一幕，叶清依内心一阵唏嘘。
好端端的人，就这么疯了。
楚国也不安宁。
楚辞回城后，明里暗里一直跟楚辞作对，边关安定，但首都却起冲突，三天两头街上就发生命案，颇有要逼宫的意思。
不安的气氛似乎一直蔓延在整个世间。
上次王府一别，叶清依小半个月没有回去。一来是不知道改以什么心情面对赵启宣，第二，她暂时不想看到这个男人。
所以她带领春桃，一直沉醉在救人的事业上，当下的京城，要属叶家的医馆最厉害。
叶清依还培养了几个小徒弟，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时不时的还能看见王府马车从医馆门前路过，驶向皇城里。
她和赵启宣之间似乎断了联系，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主动说话时，赵启宣在当晚带着伤势来见她。
一进门，浓重的血腥味把叶清依吓了一跳。赵启宣整个上半身几乎被血染透，背后中了独门暗器。
叶清依懒得过问，索性直接动手包扎。全程，二人一句话都没有。
“你还在跟本王生气吗？”
“没有。”
“那为何不去看本王？”
叶清依眼神稍有动容，无意间在伤口上轻轻摁了两下，赵启宣眉头紧皱，豆大的冷汗一颗接一颗的掉，身上的汗同时染透了衣裳。她看着赵启宣赤裸的后背遍布伤痕，肩胛骨处还有一道一寸长的剑伤，心里多少有不忍心。
这半个月她一直忍着没去对赵启宣找茬。
赵启宣生杀果断，是奉承“成王败寇”的男人。而她，只想过好滋润的小日子。
这很冲突。
“你厌恶本王手上的血腥。”
“废话真多，闭嘴吧。”
赵启宣薄唇抿成一线，这个弧度的嘴巴泛着光泽，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为什么不承认？”
叶清依狠狠瞪了赵启宣一眼，发现他现在的话越来越多，干脆拿起一旁干净的纱布，直接往赵启宣微张的嘴巴里塞。而这个动作，带着些暧昧色彩，赵启宣吭不出声，只能将所有痛苦化作疼痛的喘息声，越来越浓重。
她拔出了插在赵启宣背后的飞镖，手忙脚乱的止血。
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后，赵启宣牙关都快咬碎了。
叶清依趁机奚落：“有点势力了就开始到处作死，你嫌自己命太长是不是？”
赵启宣吐出了嘴里的纱布。
“本王可以说话了吗？”还挺有礼貌的。
“……允许你跟我说十句话。”
“赵青云设了鸿门宴，本王一去就中招了。”
叶清依无语地看着他，“活该，明知是鸿门宴你还去，没让你死在那里就算轻的了。”她怀疑赵启宣以前一直在装乖，否则现在这般桀骜不驯的样子到底像谁？
“若不是因为中途想到你，本王也不会那么快中计。”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受了伤，别来怪我。”
“叶清依，你真听不出来本王的话吗。”赵启宣回头看她，“你是不是在装傻。”
叶清依一撩长发，“我只是想在王爷受伤的时候保持风度，让众人看看我是怎么妙手回春，从鬼门关捡回你这条命！”
话音刚落，叶清依就掉进了赵启宣的怀抱里，毫无防备的亲上了。
门外偷看的两人倒抽一口冷气，画面不要太美。
赵启宣扣住了叶清依的后脑勺，夺走了她所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