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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二个自我

“既然锁定了齐昕就是凶手,警方迟早会找到证明她是凶手的证据。事到如今,你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吗?”在问询方面,卢珊比龚克要擅长许多,她选了一个离戴明媚不近不远的距离坐下,那是一个会给被问话人紧迫感,又不会太过压迫的距离。

注意到戴明媚表情似乎出现变化,卢珊进一步循循善诱道:“如果齐昕是为了萧可人对你的恐吓才报复的,那么你之后的作案嫌疑也被洗清了,她为什么还要把脸皮贴在你家门外,她这么做不仅是多此一举,而且听说把你吓得也是不轻。再有就是这一次,看起来她是想把伤人的罪名栽给田明亮,她伤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帮她掩盖罪行?”

“昕姐她肯定不是故意伤我的,她不会的……”戴明媚低头垂泪,其实说起齐昕的奇怪举动,早在几个月前她就有所察觉,她还记得对昕姐第一次下了“奇怪”这个评论的事情。

几个月前,当时她在东北拍戏,天气很冷,她感冒了,昕姐带她去当地医院问诊后,让她留在医院门口的一家奶茶店里等着,自己去药店买口服药。那天她足足等了二十分钟,眼见就要到回剧组的时间了,可昕姐还没回来,于是她戴了口罩,出门去找齐昕。

药店距离小店并不远,三百米不到的距离,只是路程不是直线,中间要转一个路口。戴明媚等着红绿灯变色后,手插进羽绒服口袋里,低头转弯。

远处有低低的声音传来,像动物在呜咽。戴明媚咳嗽几下,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原来是一只小狗在叫,黑色的毛发,皮毛带着自然卷,显得很可爱,可它的叫声并不可爱,像受欺负了似的,呜咽声让听到的人很不舒服。

一个人站在小狗前面,那人穿了件米色羽绒服,牛仔裤,长靴,正是昕姐。而小狗蹲在她对面墙角,缩成一团。

“昕姐。”戴明媚叫道。

齐昕回头微笑着看戴明媚,“明媚,你看这只和你家丢丢长得像吗?”

后来,在回剧组前,齐昕陪着戴明媚把那只小狗送还了随后找来的狗主人,只是戴明媚再没忘记一件事——小狗怕昕姐。

“丢丢在时,是不怕昕姐的。”回忆像温泉,细腻地流淌着,只是内容并不让人愉快。

卢珊停下记录的笔,“说说那天的具体情况吧。”

“那天啊……”

那天对于戴明媚来说,是有生以来除了和家庭决裂外最让她震惊伤心的一天。她和龚克谈完话,被昕姐叫去更衣室换衣服,衣服换了一半,她才发现和服装配套的项链忘在了保姆车上,正准备叫昕姐,昕姐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当时她步子不很稳,一只手绕在后背上,腰微微弓着,我想她是不舒服,正准备转身问她怎么了,她就突然冲过来给了我两刀。”说起来,昕姐一直是戴明媚很亲近的人,从入行那天起,她就一直照顾自己,所以说到这里,眼泪似乎再也止不住地噼里啪啦顺着戴明媚脸颊往下掉。

卢珊递了张面纸给戴明媚,语气透着不解:

“她都捅你了,你为什么还帮她遮掩,你不是该让我们尽快控制她吗?”

戴明媚承认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因为昕姐接下去的举动太奇怪了。戴明媚体质较差,只两刀就让她趴在化妆间的桌案上逐渐陷入晕厥,不过彻底晕厥前,她清楚地看到昕姐拿着那把才伤过自己的刀子猛力地朝自己胸腹部扎。

止不住的血成了戴明媚那天最后的记忆。

“我觉得昕姐这么奇怪肯定是有苦衷的,只是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戴明媚说完,低下了头。

门在这时从外侧被人拉开,随着渐开的木板门,门后属于叶南笙的声音清晰传来:“不,你知道,正是因为你知道了,才会选择帮齐昕遮掩,不仅仅是遮掩,你还帮齐昕处理了田明亮的尸体。”

怀疑齐昕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是在叶南笙和平安医院为齐昕缝合伤口的主治医师通过电话之后。

她做了个试验,身高在一米七五的田明亮从正面对齐昕使刀,由于握刀习惯等等,刀具造成的伤口应该是由下至上的。而如果伤者自残,由于回握式的拿刀形态,伤口是由上至下的,而且由于是自身出刀,刀口相对密集集中,这和来自他方的伤害有明显不同,而无论是刀口走向还是伤口的密集呈现,都表示齐昕的刀伤是自己造成的。

在自我伤害学上,正常人就算出于伪装,从心态上也不可能下手如此狠。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齐昕不正常,在她脑子里,住着另外一个人,那人会害戴明媚。开始,那个人是萧可人,之后成了田明亮。

“而真正让我确认自己推论的,是这本日记。”叶南笙举起手里的本子——一个不大的本子,那是叶南笙才拿到手的,上面沾了些泥土类的东西,看上去有些脏。她翻开本子,选了其中一页,读了起来。

“那个女人抢了我的角色,她一个新人,凭什么处处压着我,我要报复她,给她点颜色看看。死狗,别怪我,谁要你跟了那么一个女人……”

“落款日期是在你收到丢丢尸体的一天前。”叶南笙抬起头看了一眼戴明媚,翻了一页,继续读下去。

这篇的内容,句子相对简短了些,就一句话:一张人脸让那个女人吓得不轻,叫你不顺从我……

叶南笙相继又念了几段,内容都是些心理活动类的记录,其中满满的负能量。

本子不是很薄,但记的内容却不多,没一会儿叶南笙就念完了。合起本子,叶南笙说:“笔记上的字迹是齐昕的。我查了齐昕家人的病史记录,她两个姑姑都有精神分裂症的病史。明媚,你读过书,该知道存在精神类疾病的人群就算杀了人,法律也不会追究的,你干吗那么傻帮她遮掩?”顿了顿,她又说,“田明亮的尸体是你推进望音湖的吧?”

其实叶南笙之所以会怀疑到齐昕和戴明媚身上,追根究底还是从田明亮的尸检上开始的。因为接触过类似案例的关系,叶南笙知道湖水浸泡虽然会影响肛温测量,但误差绝对不会在三小时之上。在田明亮死亡时间的判断上,肛温、尸僵以及

瞳孔扩散的结果产生这么大的差别,她认为是有原因的。

单从尸僵看,人在死亡后,尸体会逐渐变硬,可随着时间推移,又会再次变软,而田明亮的情况,排除尸斑判断,他的尸僵情况可以说是死亡几个小时,也可以说死亡三天。

至于为什么尸体没产生三天时间该有的尸斑和尸体腐败,叶南笙最初还没思路,可当她再次回到望音湖畔,望着不远处一栋冒着白烟的小房子,突然发现了什么。

“名都花园专门给几户有特需的住户配的冰窖或许是个藏尸的好去处。田明亮身上没有任何伤处,也没有发现任何被推下水的生活反应,因为他不是溺水身亡,而是在极低温度下被活活冻死的!”

低温让人体血液流动速度变慢最终凝固,人随后死亡,由于血液缺少沉积下坠过程,所以原本应该形成的尸斑并没形成。

“清醒过来的你应该是在昨晚趁着夜色回了名都花园,把田明亮的尸体丢进湖里,连同一起被丢下湖的还有伤你的那把刀和这本日记。”叶南笙叹了口气,“不过日记是你搬运尸体时遗失在冰窟,而恰恰是这本日记和它所在的位置证实了我的猜测。”

有电话打进卢珊手机,是闽山分局的同事,听完汇报,她面色凝重地对屋里人说:“叶医生,在你找到日记本的冰窖里,证实了田明亮存在过的痕迹。”

重重证据面前,戴明媚擦干眼泪,她表情恬淡地说:“昕姐说过,她的家人有许多不幸,她不想和他们一样。”

昕姐说她想一直做自己的经纪人,到老。所以当戴明媚知道那些都是昕姐做的时,她先想到的并不是什么精神疾病患者杀人不犯法,而是如何帮昕姐掩盖过去,不让别人知道昕姐的病。

“出事前一晚,昕姐住我家,我看到她去了冰窖,所以知道田明亮在那里。”这是戴明媚在龚克和叶南笙出门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六月末的阳光,似乎并没因为世间发生了哪些悲情的事而少照耀一分。医院门口,一个卖冰棍的大妈戴着一个老式遮阳帽在叫卖。

龚克问叶南笙吃不吃,叶南笙摇头,但龚克依旧买了两支,递了一支给叶南笙。

叶南笙举着冰棒,情绪低落地说:“其实明媚没有比我们早知道多少。”

“怎么说?”

“那本子上有血迹,明媚应该是出事那天才看到那个的,接下来她受伤住院。而本子和匕首当时应该就在更衣室的。人总有盲点,警方只是认为伤人的凶手走了,没有立即搜索现场,如果搜了,戴明媚就没机会庇护齐昕,她也就不会面临即将被控告的局面了。”

龚克看起来也很感叹,的确,如果他们能多注意下这些盲点,也许世界上的许多悲剧都可以避免了。

“南笙,你很棒。”龚克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能力绝对不只解剖几具尸体那么一点点。

叶南笙则苦笑一声:“先别急着拍马屁了,想想怎么和戴明峰说这事儿吧。”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手机铃响起,戴明峰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