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是除夕了。
而雪，从昨夜开始已扑簌簌地下了一整夜。
今日一大早，全府上下都在清除积雪。美琪已经过来服侍我起身，问到：“少将，这外面的积雪这样厚，可还是要出去？”
“好歹是未来大舅子相邀，不去怎成？”我答到。这安然世子已于月满楼约好我一起喝早茶。
窗外的积雪确实挺厚的，而且除夕之际，各大侯府应该都很忙，纵然安然世子放我鸽子，也是情有可原。
我想了想，便接着道：“你不是要上街进行最后的采办吗？若不见安然世子，权当陪你出门一趟透透气吧。”
美琪听我说透透气，脸上便绽开一朵笑花儿来，这些日子，我可是老闷在府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快愁坏美琪了。
美琪伺候完毕，便端来清淡热乎的早膳，我边在外屋吃着，她则在里屋继续替我收拾着。
“对了，你有无觉得沉香那丫头，面貌特像竞选花魁佳丽中的一位女子？”我边喝着豆浆边拧眉，朝屋内的美琪问到。
美琪特地转出来，问：“像谁？”
我侧着头，“就是十三阿哥那位红粉知己，含香。”
美琪经我这样一说，也蹙眉细细对比起来，这才说到：“眉目确实有些相像。少将是怀疑……”
我淡然笑了一下，道：“这世上相像的人何其多，些许是我们想太多了。”而美琪听我这样说，也不在计较，转身会内屋收拾去了。
外面还是有稀薄的风雪迎面打来，我也不是第一时刻到月满楼，而先派人到月满楼看一下，看这安然世子是否到了。人若是没到，估计是来不了了。
安然世子是出了名的守时，他昨天的帖子上就写得很明了，说是许久不见，望月满楼聚一聚，但我若先到不见其人，便是朝中有事，难免不能如约而至。
所以，时间尚早，我先跟随着美琪逛着，等待派去的人回来禀报情况。
没多久，我派去的人还领回一个人来，是安然世子的小厮，他是来告知我安然世子被皇上突然召进了宫内，很抱歉这次的爽约，待下次再盛邀款待于我。
我自是相信安然世子的为人，他可不会像京中那些曾一时巴结我的京官，见风使舵地对我落井下石，还时不时地耍手段奚落于我。
我只是让这小厮转告安然世子别太介怀，下次再约便是。
接着，我便跟在美琪后边逛了无数间店，倒是闲情逸致得很。美琪怕我无聊，便劝我先到茶楼品茗听书，待她买完清单上的东西，才来寻我一道回去。
这要让美琪亲自采办的东西，无疑都是我要用的物品。我用的东西，一向不假于人手，全是由美琪来采办。看来，我在未恢复言九儿身份时，我倒是离了谁，都离不了美琪。
我倒是无所碍事，想随处走走，眺望这大地雪白的光景。所以，我并没有按照美琪说的先去茶楼坐一会儿，倒是在附近瞎逛着。
可一不留神，我误入一个小巷子，再原路返回后，便不见身边的小厮与忙着采办的美琪。不见便不见了吧，我一个大活儿难道还怕丢了不成。
正好，我想去月凤歌那边看看，最近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了，再不加以控制体内的蛊毒，可能才过完这个春节，我就成一个痴呆子了。
我就一个人在稀薄的风雪中，慢慢地朝京西最高楼走去。
毕竟是新春佳节，街上的行人还是不少。有一对衣着得体的父子在商谈着什么，没注意到我迎面走来，倒把我撞倒在地。
其实，也就是轻轻一碰，奈何我经脉刚续上，自然这轻轻一碰之下，便能让我整个人摔倒在地。
有人摔倒，自然有零零散散地目光打量过来。地面冰冷刺骨，而且有些在冰雪的作用下，地面有些打滑。倒也不管地面打滑的缘故，更多是我四肢使不上劲，我努力了几次都没能从地面爬起来。
在场的人，纷纷传出嘻嘻哈哈的嘲笑声，而笑声中不免夹着废物与无能的讥诮话。
我索性就摊开四肢躺下，喘着粗气，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以及从天而降的飞雪。雪，点点打落在我脸上，冰冰凉凉麻麻痒痒的，让我忍不住呼出漫天的白雾气，融化它们。
“起来吧。”头顶上出现一颗头，还朝我探出一直手来。
我盯着那颗头看了很久，而那颗头也一直蹙眉盯着我看，手也一直没有缩回去。我的目光在他的注视下落败而逃，想了想，还是伸出无力的手交到他手中，让他把我从冰冷的地面拉起来。
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而我们之间却已形如陌路。我压抑心中躁动的情绪，表情黯淡，音色平淡无奇地说到：“多谢了。”
可慕容却没有回应我的言谢，而是眉头紧锁地道：“你披风湿了，把我的披上吧。”
地上权是积雪冰霜，我这样高的温度躺在地面上这样久，身上的衣物难免被弄湿掉一大半。可我却婉拒他递过来的狐皮披风，只是有礼作揖后，便踽踽独行离去。
注定有缘无分，就无须再展开过多的纠葛，相见不如初，只会徒增一缕伤怀。
而在我冷淡的拒绝下，慕容终是收回自己的好意，看着我走路一扭一拐的，也没有执意追上来奉上自己的一片热心。
反正他已不认得我，就当是萍水相逢，他日再相见时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不会产生任何的交集。
由于大街太多人，我怕还会发生同样的事件，便挑了条干净的小巷走。走到一半，我便发现后面一直尾随着人，我便无奈地摇头转回身子，看着后面那对父子。
“跟我大半条街了，我猜你俩不可能是会为了只对我声抱歉之类的话吧。”我抱手说到。
这两父子面貌平庸，可身上流露出的气质却与自身不符，总感觉哪里很怪异。只见父亲伸手捻着脸上那颗黑痣的长毛，阴笑到：“想必，您便是曾盛名一时的瑾瑜世子吧？”
“好说，不知二位一路尾随而来，所谓何事？”我下巴一扬，语调轻佻地道。
“能还有什么事，自然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了。”只见二人开始摩拳擦掌，准备上前对我拳打脚踢一番。
我掏出一个小盒子，往半空中抛了一下，对他们说到：“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老的还在细看，倒是小的已经脱口而出：“唐门的暴雨梨花针！”这两人，才紧急刹住了往前的脚步。
“你二人还真识货。”我露齿笑着。
老的眼珠子一转，便眯着眼说到：“你就一个锦盒的飞针，拢共只能发一次，凭我二人的身手，顶多是不重要的部位挨上几针也无所碍事。你瑾瑜的性命，我二人今天是取定了。”
“这位大叔，您是塞外来的吧。这江湖的上的唐门，除了暗器便是毒药最为了得。你以为我的暴雨梨花针会没有淬毒？”我看着那位骄傲自满的大叔，真不忍出声拆穿。
“我想，你应该掂量自己有无那力气，可以催发锦盒里的毒针。”倒是小的还镇定，知道催发暴雨梨花针的机关，是需要一定的力气。
他看得出我一身武功尽废，就连倒地都爬不起来，想催发锦盒的机关，我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我心头一咯噔，但脸色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依旧让嘴角的笑意压弯了眼睛，道：“那你大可以试试，我是否能催发着锦盒。”
这锦盒的机关，一旦被催动，便是射出漫天的银针，亮这二人轻功在厉害，总会挨上那么几针。这针有无淬毒我不知道，毕竟我从未用过，这还是孙思遥前边特地带来，嘱咐我好好防身而用。
想不到，今日倒能唬住眼前的通天教主与阮隋唐。
为何是他两人？
我在怎么失势，好歹也是官爵在身的世子，不可轻易言杀。而他二人也深知的我身份，却还要口出狂言地要教训于我。我光看这二人的悠闲装扮，怎的看都像在街上闲逛行人甲乙，不过是在街上偶遇到独身一人的我，才起了杀心。
他们能在京中改头换面隐姓埋名藏匿下来，能不多生事端，就尽量低调行事。我武功尽废，蛊毒在身，已对他们构不成多大威胁。
所以，他们犯不着在这缉捕他们风声正旺的时候，还到处招兵买马地请人暗杀于我。加之我身边的人也都不省油的灯，他四人一旦这样做，无疑是暴露身份，引火烧身罢了。
我见他们二人犹豫了许久，终是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也有打退堂鼓之事，我却开口道了：“想走？我好不容易招引来您二位，岂能就此让您二位逃了去？”
“可你一人，自己都顾不好了，还想留下我们？这未免太可笑了吧！”阮隋唐像听见天大笑话一样，笑着说到。
“你认出我们来了？”倒是通天教主眼神锋利地说到。
我在通天教主注视的目光下，优雅地点了下头，“你未可知我就一人吧？我既然能猜到你们还隐匿于京中，便不可能一个人也不带地就出门。”
我话音刚下，头上就一只大鸟快速掠过，一声鸟鸣划破整个浩瀚的天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