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阿玛一时不给你镇国公府一个交代，而你也一时不出现朝堂之上，世人眼中，无非是彼此之间一种较量，都是在刺探对方的态度，到底该弄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才能令双方满意。”
我眼中的慧光暗沉了下去，面色却依旧带着笑意地道：“八贝勒果然看的通透。不过，这不该仅仅是完颜家之事，还更是你皇家之事吧？”
照他们这番说辞，淑妃整件事情，倒只是成了我完颜家的事，委屈也只是我完颜家委屈，而我完颜家在这件事上，倒成了咄咄逼人不肯妥协的一方。
我就不大明白了，难道淑妃就不是他皇家的人，所生的孩子就不是皇家的子孙？
“既然是我皇家之事，那你就该不好多问。”老九插进来一句话，模样看起来十分百无聊赖。
老八端起茶碗，揭开茶盖吹了吹，喝了口茶才道：“我并不十分想得到福临王叔的支持，但我也不想旁的人得到王叔的支持。瑾瑜，你可懂我的意思？”
我抱拳躬身，“瑾瑜自然是懂得了。”
不管老八想不想要，他都是志在必得福临亲王的支持。何况他不想要，我还偏要塞给他。身处八爷党之下，不出力，倒显得我是浪得虚名，成了无作为的庸才一般。
“贝勒爷，瑾瑜还想送您一份大礼。”我寻思着该如何突显八爷**，便根据记忆里的历史，送他胤禩一个锦上添花。
“哦？如何大礼，倒是说来听听。”老八还是一副温润无迭起的面容，对于这份大礼，甚是关心，却也不挂心。
“前些日子，前朝余孽在京中闹起哄乱，在下的府兵倒是抓住一个日月教头目，得知这个崇祯帝的第五子，也就是坊间盛称的朱三太子朱慈焕的下落，不知在座的各位可感兴趣抓获？”我低垂着脸，不去看眼前三位的面部神色，我相信他们各有各的考量。
老十想说话，却被老九朝他打两个手势，我就只听见前面老八的话语声传来，“那你为何不去领这个功？”
“瑾瑜不喜好大贪功。”我面色如水，嘴边的挂着我弧度不增也不减。
老九十分清醒，他对我的话都会反复考量后才说话，只听见他饶有兴趣地道：“哦？这到你身上，怎的就成好大贪功了？”
我也不语，只等懂我话中意思的人开口。
果然，老八放下一直端着的茶碗，开口道：“也对，如今你年纪还轻，背负太多功名在身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一个人，于短时间内连升迁官阶，纵然是个人才，多会让多方忌惮。纵然不忌惮，也会受到周围奉承高捧。人性这种东西，向来多因环境而改变，切勿成了王安石文中的方仲永才好。”
“多谢贝勒爷提点。适时的收敛锋芒，不为一件韬光养晦之事。”我恭敬道谢。
老八眼神幽幽，嘴角挂着如春风般笑意，却也不再说话。他知道，我这不是在谢他，他说的那一番话，其实在我心中一早就已呈现出来。
而我这一番谢意，不失为拍了一回马屁。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其实老八知道，我不肯亲自去抓了这个朱三太子，那是因为我明着还不想让谁知道我是老八的人，又或者说，我也根本就未归附老八。我只是答应他拉太子下位，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不过是暂时的利益盟友罢了。
老十看准二位兄长不再说话，也悟出其中道理，便对我嘱咐而来，“那把你所知的情报就告知而来，若真能捉到这个朱三太子，自然会在功劳薄子带上你一笔。”
“多谢。”我简洁地谢过老十的好意。
话也谈得差不多，月也逐渐升高，而一切也尘埃落定，就待淑妃如何悟透我此番平静之举了。
从南书房出来后，我就直截出了宫，也不去看望淑妃与她的孩子，只想着归去后，该如何执笔写明日呈上去的奏章。
马车上一路摇晃，与十三喝的那些酒，此番酒劲已涌上头来，脑袋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可一只冷箭嗖地飞进来，差点儿没要了我的小命。
“少将——”程司铭赶紧掀开车帘，急急喊来。马车不敢停，车夫已经加快鞭子抽打马儿往镇国公府赶去。
程司铭见车内有枚暗器嵌入木板上，便想用手去取下来。我赶紧打掉他的手，喝声到：“别碰，这暗器上有毒！”
程司铭一个缩手，想了想，便撕下自己的衣摆去取下那只毒镖，然后包裹好放进怀里，准备带回去让人研究。
“后面可有追兵？”我闭上眼养神，问着一脸担忧又十分警惕的程司铭。
程司铭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才道：“好像并无人跟上来，八皇子身边的暗卫已经赶过来，估计正在和那些杀手周旋了。”
我只一脸平静地“嗯”了一声，就不再吭声。
程司铭摸不透我的性子，也只好随我一言不发。既然我这样沉稳不动，必定对眼前的凶险丝毫不担心，刚才也只是一个大意，才引发这惊魂之事。
我确实不担心那些杀手，穷追不舍地杀上来。我闭眼，那是因为我心中在想着一些事情。
不用猜，这些杀手，最极有可能的人选，无非是太子，就是福临亲王。淑妃一事，太错综复杂，凡事与完颜家树敌的人，都极有可能跟这件事沾边。
且不说此事太子是否参与了，但起码他若杀了我，封了我的口，便赢得来福临亲王的支持。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完颜家有我在的一天，他就不可能从完颜家得到什么。索性我一死，到便宜他太子爷做事了。
而福临亲王在淑妃这件事上到底扮演如何的角色，不得而知，起码天霖圣女去王府之后，便不曾回来告诉我她所查到之事。总之，若是福临亲王派人来暗杀我，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我死了，起码除去我在绿营这颗绊脚石。
而以上，我也只说极有可能，不排除大皇子之类的皇子，又或者窦家落网下的复仇之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