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房间里的灯还开着，我抱着脑袋，长时间以来的困顿恐惧终于得到了些微的释放，平静了很多，可脑子里还是一直盘旋着秦淮的身影，已经这样好几个小时了。
这是在日本，所以我们没第一时间下楼追上去，就算去追了，也不可能找到，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用？我们在这里可以说是连普通日本居民都不如，连日语也不会说，没有任何权限，根本无法缉拿秦淮，而且，我从见到他开始就有一种感觉，他混进了日本军方。
否则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让我看见他。
"你们说的...这都是真的？"什么都瞒不过李司令，当我吐出秦淮这个名字之后他就刨根问底起来，我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老疤脸交代了不少。至于关于长生不死和玉人的事情没有说，也只是把野鬼燎原事件简化了一些，把秦淮妄想调遣阴兵为己所用的目的凸显出来。
"他都老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动？"李司令一直纠结这个问题，恐怕是不太相信，按照这样的说法秦淮也有一百来岁了，按理说这样的岁数就算还能勉强生活自理，也不可能有什么雄心壮志妄想称皇。
"他比较在意延年益寿，虽然一百多岁了，但却和五十来岁的人差不多。"我回道，依旧是抱着脑袋，无数个疑问在心里冒出，他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那种情况下，真的有可能活下来，并且...爬出来？这很显然不可能，连称之为奇迹都不沾边，那时候赶得上水漫仙山了，地下水全都涌进仙山内部，早晚会灌满，秦淮又不是一条鱼，他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简直就是神迹。
"那么...虽然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可现在是不是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调遣阴兵的人就是他呢？"李司令沉吟着道。
"那可就麻烦了。"老疤脸坐在我左边，黄粱坐在我右边，我们仨人都抱着头，这句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喊出来的。
"你看看你们几个，跟囚犯似的，都给我把头抬起来！"李司令的话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好不容易抬起头，又忍不住看了眼窗外，窗帘拉上了，看不到外面还有没有人。
"如果是他，那就说明他得到了和氏璧，成功操控阴兵，而现在在日本，似乎是和...日本人结盟了。"我慢悠悠地道，想起抗战时期日本主战派宣扬的大东亚共荣圈，就一阵头皮发麻，如果他们要依靠阴兵实现，那可不止麻烦这么简单。
因为我需要李司令帮忙，所以没隐瞒阴兵的调遣方式，只不过把血玉虎符瞒下来了。早晚有一天我得求到进入秦皇陵内部的许可令，而李司令现在是最佳的人选。但现在还不能说，不合时宜。
而且我也知道，就算不告诉李司令，他也会逼问到底的，调遣阴兵是关键中的关键，对别的可以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但对阴兵，他必须要了解透彻。
"但这有点说不通。"老疤脸道："首先，第三次野鬼燎原发生在日本，第一次死的也是日本，虽然我挺讨厌秦淮这个人的。但不得不说，他还是中国人，他不会看得起日本人，所以这几次遭殃的大多是日本，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和他们合作呢？"
"人是会疯狂的，尤其是活得久的人，那种固执和偏见一旦极端起来，疯狂的程度可难以想象。而且，如果不是合作，他在利用日本人呢？"我反问道，如果说"死"之前的秦淮是疯狂的，那么现在，恐怕他不止疯狂就能形容。
"他利用日本人，利用日本人干什么？"老疤脸又道。
"作为自己的保护伞？"李司令始终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
"他可不需要什么保护伞。"黄粱道。
他为什么会来日本呢？虽然我给了自己足够的理由，可还真难以说清，秦淮他究竟要干什么。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和老疤脸生出了幻觉，是秦淮阴魂不散来找我们了，可这一年多，他如果找来找来早该找来了，况且，自从他获得玉人的身体后，还会有灵魂吗？
早就堕落了吧。
"小伙子，你怎么看？"李司令忽然转向张凯一，问道。
张凯一倚着门，笑了一下，并没有显得多慌张，而是道："我看，咱们有可能被窃听。"
"这不会。"李司令也笑了起来："他们不能，也不敢这么做，就像他们不敢对我开枪一样。而且，这些谈话就算被他们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他倒是非常自信，而这种自信却让我觉得可信，并非像张凯一那种讨人厌的自大。
"那..."张凯一刚想说话，门铃忽然响起来，他立刻挺住，不再靠着门，回头看了下李司令。
李司令做了个手势，他便把门打开了，进来的是李司令的翻译员，很恭敬地道："司令，您的电话。"
"我去去就来。"李司令皱了皱眉头，说着就走了出去。
张凯一又把门关上，屋子里就只剩下我们四个，黄粱和老疤脸又抱住脑袋，埋进胸膛里，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可我却没半点生气的冲动，我也想这么做来着。
"秦寿，阴兵真不是你操控的？"张凯一忽然开口道："那司令不在，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告诉我。"
"老子要他妈能操控阴兵，还在这你和耍嘴皮子。"我道，看来他终于有点相信我了，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我有种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坏人都是装好人的。"他道。
我翻了个白眼，索性不理他，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就算他时时刻刻盯着我，我也不需要在意，当他不存在就可以了。只是这个人还是让我很不舒服。
"别这样，好歹说句话。"张凯一抱起肩膀，又道。
我闭上了眼睛，抱着头压下肩膀。
"好吧，你不说，那我说。"张凯一又道："虽然我也知道秦淮，可刚才从你的言语里听起来，他好像是...秦家的后代吧，也就是掌握了几千年研究玉人资料的那个，刚才看你们的举动，我也猜得出来，他是不是成功了？结果又被你们害死了？"
"别说的我像是欺师灭祖一样。"我道。不过还是震惊于张凯一的细心，竟然一下子就联想到那方面了。
"你这是默认了。"他又道："人死复生，这种事的确有可能发生，可活过来的却还是不会是真正意义上的活人，而且你们说的秦淮...我倒是更觉得，他是真的死了。"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我忽然想起张凯一带走的资料来，那一部分我没来得及销毁，当时想干掉他也没成功，以至于被他带走，这之后我就没再问过，恐怕就算是问出口他也不会说什么。当初，他不对我下手已经算好的了。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带走的资料。"他慢慢走了过来，这时候黄粱和老疤脸也抬起头来，无声地看着他。
"那些资料，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记载的是什么。"张凯一带着诱惑的声音道。
"说。"
"日本的研究小组成功了。"张凯一的嘴一张一合地说着，没发出声音来，可我却看得字字清晰。
"啥...啥成功？"老疤脸也看出来了。
"还能有什么！"他猛然放大了声音，吼得我浑身一颤，这一刻彻底反应过来了，惊呼道："难道你说的是玉...我操！不是吧！"
他们的研究项目是什么我还是知道的，李瑶告诉我过，他们在研究玉人，那张凯一口中所说的成功，难道是...日本的研究小组成功的栽培出玉人，并且把人类灵魂移植过去了？！
这太疯狂了！
"你们说啥？"黄粱捅了下我的腰眼，因为正想着这件事，没有防备，惊得我又是浑身一颤，血压陡升，骂道："你轻点，差点给我吓出心脏病！"
"你他妈要能吓出心脏病来早死了！"黄粱骂道："到底是啥？！"
我把他脑袋抓过来，贴着他耳边重复了一句张凯一的话，老家伙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跳起来。
"确切地说是成功了一半。"张凯一道："那应该是最后的资料了，从上面来看，他们的确养出了玉人，不过应该是半成品，人体移植之类的实验大多以失败告终。而且我要提醒你的是，他们还有备份，很可能寻找其他人继续研究下去。"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我抓了抓脑袋，道："就算是备份，那些研究小组成员脑子里的东西是复制不下来的，想要重新回到原来的高度，我活着是未必看得到了。"所以我并不担心，我担心的反而是张凯一的那句话，他们种植出了玉人...
"他们真的种出来了？"开玩笑，玉人什么时候变成随地可见的小麦水稻了？
"我也没见过，哪里知道。"张凯一道："实际上我并不关心这一点，他们就算种出来，也不可能会应用到人身上去，那是和科学背道而驰的东西。但你们刚才所见的...应该就是这玩意了吧。"
"你是说，我们见到的秦淮是..."我悚然一惊，经张凯一的引导，瞬间就想到了玉人那张脸，因为远我并不确定是不是秦淮，而且玉人到底长得是不是都一样我也不知道，但这种可能性，的确比秦淮活着要大！（未完待续）